难民营选在一处离县城不远的山坳里,三面有高低不等的山环视,只有一条靠着小溪的泥泞黄土路通行。

衙役们把持着唯一的出口,强横不许难民出去,而难民营里头的条件更是艰苦。

草屋都没有精心盖好,只有几间摇摇欲坠,用几根柱子顶起的茅草屋,四面无墙,到处通风。

近千民流犯挤在一起抵御寒风,年纪稍小,体质弱一些的甚至可能熬不过冬夜。

吃不饱,没有足够的热量支撑,又限制人生自由,不让他们离去。

身边每日都有同伴因为各种病症去世,天花反倒没有那么令人恐慌。

而衙役们个个皆是凶神恶煞,稍有不如他们心意,便是拳打脚踢。

这在流民眼中,这哪里是暂时供给他们温饱的避难所,分明是等待死亡的集中营。

等到进入难民营地,一股刺鼻的恶臭和屎尿气味扑面而来。

苏溱立刻屏住呼吸,熏得脑仁疼。

傅媛更是差点吐出来,抓着苏溱的手猛地收紧了。

“怎么那么臭啊?”傅媛满脸痛苦。

苏溱面上也不好看,那么多人挤在一个空间,管理者不上心,将流民当牲口对待。

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要解决,她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保证流民不感染天花,要保证卫生,但衙役们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基本的生活灰水分流都不愿意处理,任凭流民随地大小便。

“没事,存在问题是肯定的,这些衙役叔叔之前也没经验,所以做事才不周全,咱们过来不就是来帮忙的吗?帮着衙役叔叔一点点改造便好了。”

苏溱耐着性子轻声解释,心里早已气得冒火。

放屁,只是浑水摸鱼散漫松懈罢了,欺负严县令不会来这脏污之地,便胡乱应付。

难怪流民感染天花每日不断,这哪里是难民营,更像是一个大型的病毒培养皿。

傅媛愣了一下,原以为母亲也会震惊恼怒,未成想母亲还为衙役说起了好话。

“母亲,那咱们能做什么呀?”傅媛看着眼前乌压压的没有生气的人群,揪心地问。

“不着急,明日先进行消杀吧!今日咱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同流民们说说话。”苏溱还是好脾气地说。

一旁的衙役看着母子间的对话,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讥讽。

这狗屁的苏娘子,也只会嘴上功夫,把上头两位大人哄得服服帖帖。

真让她来难民营帮忙,只会什么明日做什么,今日先干什么,谁知明日还来不来。

傅媛听苏溱那么说,也是一脸不解。

不过出于对继母的信任,傅媛乖乖跟在苏溱身后,一同进入慌乱肮脏的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