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起初还对这些衙役抱了些希望,企图从他们身上得到些帮助,现在看来,是她想的乐观了。

进入隔离区后,苏溱首先看到的便是几把大锁,围得严严实实的木门后面泄露出腐臭气味。

苏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在隔离棚里见到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你们谁啊!到这里来做什么!”

跟没有人气的难民营不同,苏溱没想到这里竟还能有正常说话的人。

她转头循声看去,只见隔离棚外的草屋外,两个身形佝偻,腰间围着粗布围裙的老人站在那里。

这个世界染色技术已是不错,只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灰白色粗布衣才是最实惠,他们腰间的围裙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寒风凛冽的冬日,衣袖撸起,露出干巴的两条手臂。

这两位老人警惕看着她们,与她们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是走错了?这里凶险得紧,不要过来,赶紧离去。”

看到孤零零两个老人守门,苏溱眉头狠狠皱起,“这隔离天花病患的地方,应当还有其他人才是?”

“什么其他人?”老人语气相当不快,冷面驱赶,“什么其他大夫,他们都躺到里面了,你们再不走也是一样的下场!”

苏溱眉头越皱越深:“看管隔离棚的管事人呢?只有你们大夫吗?”

两个老人也听出苏溱不是走错路的村妇:“你是何人?这里是隔离天花病人的棚子,不要走错了。”

“抱歉。”苏溱心酸得厉害,她早耳闻隔离棚有大夫看着,但没多久,几个大夫也染上天花,只剩两三个大夫坚守,她知道隔离棚艰苦,却不知竟然只剩下两个老大夫在。

而这两位老大夫看上去状态也不好,这样的年纪,也不知是怎么避开了天花,但一旦染上,很难熬过去。

苏溱不由放轻了声音:“老先生,我是苏溱,我已找到预防天花的办法,特意过了七天证实可行,才出门查看情况。”

“苏娘子?你是苏娘子?”老大夫上下打量苏溱,却未将苏溱预防天花的办法放在眼里,天花哪有能预防的,只有天花命格硬的人,染上天花才能活下来,普通人,只能任凭天花掠夺去性命。

他们两个老伙计就是命硬的家伙,不仅活得年岁大,连天花都惧了他们。

“你是苏娘子,更应该懂得天花凶险,快带着你家孩子快快离去,不要让孩子涉险。”

“我已让胡大夫去邻县传授预防天花之法,明日我便会过来给二位接种牛痘,也会带来豆油坊的伙计,到时两位大夫回去好好歇息,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苏溱说得动容,这两位坚守在隔离棚的老大夫让她敬佩。

“小胡?他也认同?”两位老大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同在一个县,他们之间彼此认识,老胡这人算是靠谱。

顾不得等老大夫他们刨根问底,苏溱胸膛里熊熊烧着怒火,只等着一个证实。

她声音压得极低,克制着自己不至于失态,但语气依旧是冷得不可思议。

“老先生,小女能否问一声,这段时日,这隔离棚是否只有你们,没有其他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