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礼又僭越,他又不是什么前辈,也没担任什么职务,按道理说对那些在外游学的练习生没有什么关心的义务和职责,这事就不该他说,而他那样的话,其实又是在指责该管这事儿的人没有作为。

在场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是有资格挨这个骂的,一个是邵琛红,一个是罗长英。

罗长英自不必说,她不但辈分高,虽然退休了可也曾经是国家剧团的团长,国民代表、从业人员的身份一直都在,并没有因为退休了就完全清除,因此她是有责任面对这种事的。

可是没有人会欢迎她行使这份责任,她那是一个监督权,一旦被她捅出来了,那是要上每年一度的国代会上被讨论的,哪怕不是主要议题,只是她的一个提议,只是业内人士和相关部门的小会,那也是要对外发布公告的,这种公告中提及的企业或者部门,未来一年里处境好的可不多。

在过去的职业生涯里,她都是有选择的忽略这个责任,也以此换来了很多人的友谊和支持,这可都是资源,所以即使党亮说的难听,表达的意思也颇有“为官不仁,江湖义士出头”的草莽气息,她也欺负在场的都是小辈儿,不同里面的关窍,继续默不作声。

她只是老了,但还没糊涂,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改换门庭,换边站带来的很可能就是晚节不保,因此绝不会对党亮的事尘埃落定之前,对他的任何话语表达明确意见,甚至意见都不会表达,只会有插科打诨的闲话。

至于邵琛红,倒是脸色不太好,但同样也没说什么,因为这些年大湾区的新生代实在不争气,偶像产业几乎没有,别说对标南朝,就是对标内地的一个省,也是比不起来的——他们甚至打不过关外的地下偶像团体,选秀节目也开展不起来,毕竟有条件的都奔着内地十几亿的市场,大湾区化市场仍旧不肯与内地合流,很多人是有意见的 ,难免有些抵制和故意的忽视。

只不过作为西方化输入的桥头堡,他们自有特殊情况在彼,一向是瞧不起内地的,一直认为世他们紧跟世界流行风向,应该是内地向他们看齐,而不是他们融入内地市场,这属于根本矛盾,完全谈不来。

邵家作为大湾区娱乐界旧势力的领头羊,其实对新兴变化并不敏感,以至于现在颇有些举步维艰的意味,为此他们和很多国外公司都有合作,企图出口转内销,其中南朝的合作部分,获利不少,邵琛红还并不是邵家的家主,说了不算,就是有意见,也得考虑家族内和南朝的利益,要站在南朝公司那边说话,可是现在这个状态,她要是真敢那么说,党亮怼她几句还是轻的,就怕她的公司也会被网友们抵制了。

她只是个搞时尚杂志的,无论怎么和圈儿里人抖翎子拿乔假装自己高人一等,可归根到底还是要卖销量吃广告的,真被人人喊打了,别说地位不保,销量下降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费修、国其聆这些和党亮交好的看着满座不敢有人应声,脸色骤变,大为吃惊,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帮家伙畏惧南朝竟然如此,李涵也是面含讥笑意义不明的对着党亮抱了抱拳,也没说什么——要是在以前,他可不会行抱拳礼。

王龙低着头摆弄着手指,语气不屑:“拉倒吧,可别整那一套,好像咱们玩不起似的。阿涵——别说,这么叫还挺顺嘴——东西你私底下给,咱们这录节目呢,这些埋汰事儿别拿出来说。

哥哥没啥支持的,南朝的演唱会和商务咱已经取消了,回头你再到我那挑几首歌那去翻唱,没事儿,哥哥这就是歌儿多。”

国其聆也呵呵一笑:“这活动不能少了我啊,要说蹭热度那还得看得运社的,都住网上我跟你说。你那边有啥什么小笑话,关于南朝的特色,多和我说说,咱也传唱传唱,让大家伙儿多了解了解那地方,也别一说起来就光剩下辣白菜,多不礼貌。”

张琪一拍桌子:“不用他,他在那边干偶像的,不知道老百姓啥样,我有好些个鲜族朋友,这都知根知底儿的,啥都理解。我给你多写点段子,你拿着用。”

国其聆仍是笑眯眯的:“那感情好,我还省力气了。写点给劲的吧。”

月守有里子一举手:“带我一个,多攒几个本子。别的不说,短视频这一块儿都放心,我还没退呢。”

肖筱有点惊着了:“不用玩这么大吧?”

乔勇军却兴奋起来:“这个好啊,得好好观摩观摩,很有感觉啊,一场宏大的行为艺术!”

俞石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挺有意思。我还真没太关注的太深入,具体的什么情况,一会儿能不能有谁和我说说?”

一直存在感不是很高的刘小慧接下了这个任务:“我知道的多,估计比李涵都多,这里头可太多的八卦了,一多半都播不出去。”

俞石本来还端着,一听这个,身板儿一直眼睛一亮:“呦,那可得多说点。”

国其聆也坐不住了:“对啊,这可是好家伙,我们就爱听那不能播的。”

邹协看着突然热情起来的这帮人,歪头对身边一直沉默的程功小声说:“这公司算完了,把柄落说相声的手里那还能有什么好。”

程功却看着张琪若有所思:“张琪和月守有里子都是很有才气的,我倒是很期待他们的段子。都说人杀人不用刀,笔舌更似枪与矛,正好我有个角色还在犹豫,很喜欢但是怕自己演不好,倒是和他们的状态挺合的。”

压根就不是回应邹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长英和邵琛红的脸色更差了,辰勇和龚萱的神情也不好,其他人倒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党亮挑了挑眉毛,李涵坐得更直了些,举了举手里的饮料,眼睛上了些绯色,郑重的向大家表示感谢——言辞有些凌乱,但是语气真诚,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