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大火爆炒的菜,一半是肺子切薄片一半是干辣椒,菜出来黑红黑红的,看着十分野蛮,这对于大爷这老北京来说是个挑战,他吃开口饭的,要保嗓子,于这辣上素来敬谢不敏。

好在杏仁白肺汤是真不错,清新淡雅,唇齿留芳,甚至于大爷那陈年老烟肺都感觉到一阵清爽,仿佛被清凉的泉水轻轻涤荡。

赵岳甚至在饱饮三碗汤之后,触发了疯狂的咳嗽,吐出几口黑灰色结块,看着十分吓人,他自己倒是非常高兴:“年轻时和人比武伤了肺,这么多年调养还是留下了病根,到底还是这野货劲儿大。”

徐磊和何其伟完全都懵了:“这个能治病吗?一碗汤?”

党亮自然摇头:“杏仁白肺汤确实有清热润肺,去痰下火的功效,但这食补和药汤不是一回事,赵哥是因为他练武的缘故,能把这东西的功效放大,正常人也就能去去咳嗦。”

于大爷在一边点头溜缝儿:“可不是么,我这一腔子烟袋油动都没动,不过这汤确实有劲,我自己在家也做,但是没这个感觉明显。

真要说道理,那老赵说得对,还得是这野货劲儿大。

欸,这腰子还有吗?我带俩回去,我那搭档腰子不好啊。”

这就是玩笑了,众所周知,于大爷的搭档国德梁和很多女明星都是朋友,他一个说相声的,开玩笑荤素不忌,他儿子行走娱乐圈又到处认干妈,所以就有人拿这事儿诋毁他——其实国德梁事务繁忙,本身也不爱交际。

不过国德梁糖尿病,一累了就有些浮肿,因此于大爷总拿这事儿说嘴,调侃他肾不好……

就他们这帮人没脸没皮的劲儿,一般的媒体都拿他们没辙,还没等媒体说什么呢,他们自己先把自己变着花样埋汰的一溜够,因此……很多以八卦爆料为主要业务的娱乐刊都不看他们,就当没这帮人。

不过腰子自然有的,一个腰子足有正常的肘子大小,爆腰花一个腰子都没用完,硬挤出来一份凉拌腰片。

而且党亮拌的和别人不一样。

“亮子,我记着这拌腰片得有芥末啊,你这全靠麻油辣椒油,不灵啊。”

于大爷对没发现黄芥末表示不满意,党亮一翻白眼:“这是夫妻肺片的做法,而且我用的是生腌捞汁,好不好吃吧。

你要想吃芥末,明天还有三十个兔子,都熏出来,就有芥末肚丝儿吃。那还有白菜,徐老师会做芥末堆儿。”

徐磊一指角落里的一个能装下何其伟的大盆:“芥末堆儿好说。

你往那儿看,肚儿都在那泡着呢,今儿没倒出功夫来弄,野猪肚可是好东西,我和何老师预定了一个带走的,主要是太大了,一人一个家里实在弄不了。”

赵岳也是眼睛一亮:“没错,野猪肚好啊,肚包鸡怎么样?”

何其伟笑了起来:“怕是不行哦,那猪肚好大,恨不得鸡都能在里面飞哦。”

于大爷啜了口汤,笑眯眯的说:“那行啊,不是有道菜叫爆炒活鸡么,咱们炖活鸡也是一绝啊。”

徐磊想了想:“我记得有个粤菜,胡椒猪肚鸡,味道也挺不错的,不过得用山药,枸杞和红枣,明天让他们准备,就多干点活么,没事儿。”

党亮琢磨了一下:“也不错啊,这也是食补汤吧?对于大爷有好处,他那胃寒全是酒毒上来的,这能清一清。

红枣有,我这卤料里用的,还有不少呢。枸杞也有,上次炖什么来着,有一包干枸杞,只用了一点儿。

嗯……卤山药也好吃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一桌子人都迷糊了:“什么?山药还能卤?”

党亮有些奇怪的回应:“当然能啊,辣卤山药片,辣卤山药蛋,还有酱山药豆子,都好吃的。”

于大爷好像想起什么来了:“还别说,我小时候,还真吃过酱山药豆子,北京传统那个酱菜铺子以前卖过。

那时候儿年景儿不好啊,好多酱菜像什么黄瓜啊,豆角啊,豇豆泡辣椒啊,这都没有了,才有的酱山药豆子,酱土豆疙瘩。

后来土豆疙瘩都不行了,酱土豆丸子,就把土豆烀熟了,捣碎了,团成小丸子,就蚕豆大点儿有限,那么些个小玩应儿,然后酱了,也挺好吃啊。”

徐磊一惊:“怎么,于老师还经过那时候呢?”

于大爷一摆手:“嗨,怎么没经过,那时候我正小呢,后来也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才去学的相声,当时相声还是能吃饭的,都是工团啊,曲艺团啊什么的,那还是正式工作,多好啊,谁成想还有后面那一遭儿啊。”

党亮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这么说你比国老师大不老少啊。”

“对啊,大他快一轮了呗。”,于大爷很坦然,他又不是卖脸吃饭,岁数没关系。

何其伟突然奇怪起来:“亮亮为啥管你叫大爷呢?”

没想到于大爷笑的十分开怀:“嗨,甭说他,他们那一圈都管我叫大爷来着。”

党亮也笑了:“这大爷吧,其实是外号。最早的时候,国老师的徒弟们得管他叫大爷么,后来粉丝们就叫开了,也不称本名,我跟于大爷之间没法较劲这称呼,所以就这么叫着了。”

徐磊想了一下,往嘴里塞了两块手掰肝,忽然反应过来了:“嗯?你和于大爷没法称呼?你和他还有什么关系吗?”

党亮瞥了一眼于大爷,这老爷子真和一个兔子腿较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他对这些事一向不在意,于是笑着说:“这说来就话长了。

我练的那套东西,在北地传承得多,不过当年也是蹿过南的,都指望在四九城里打出名气来,搏一个封妻荫子。

于老师祖上那也是在旗的,正经的阔过,他和格格还是傍大的亲戚,有身份的。当初我们师祖爷给他们家做过护院,也传下几套小架子,就是他们家没人练了,可是谱子还在。

前些日子喝酒的时候论起来,我比他小三个,打这儿论我得喊他老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