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有辱斯!

他们可是读人,怎可让他们整日与鸡为伍,徐振英为何要这般折辱他们?亏得他们以前还以为徐振英也是个读人,不曾料到这徐振英跟草寇有什么区别!

有人立刻愤然离席,却被同伴抓住。

“你们记一下,头批孵出来的鸡蛋,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孵化成鸡仔。你们读认字,要分几组做实验,看看哪个条件才能让鸡仔更快孵化。到时候鸡蛋统一放在一个地方,也让工匠来做成一排一排的,屋内保持比外面更高的温度,柴火不断,温度要前面高,后面低,至于高低多少需要你们自己琢磨。房间内要保持一定的湿度,也就是定期洒水,别让房间内太过干燥。还得通风,为了避免胚胎与蛋膜粘连,还得适当的翻蛋。”

妇女们听得频频点头,万没料到这鸡蛋孵出小鸡这过程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一时又惊又奇。

唯有一读人站起来,大声质问:“难道城主让我等来就是为了养鸡?”

徐振英抬起眼皮,终于看了一眼他们,她微微一笑,“那不然呢,你们觉得你们自己能做什么?”

那年轻人涨红了脸,“教人读、写字、算账、抄写,又或是城防守备,总有我等用武之地。城主怎可如此折辱我们,让我等与这些牲畜为伴,妇人为伍?”

哟,来了一个刺头。

凤儿立刻反唇相讥:“你还看不起妇人,你有本事别从你娘肚子里钻出来啊。会读写字了不起啊,咱们队伍里能写会算的多了去了,现在大家连饭都吃不饱,你再能写会算又怎么样,能变出粮食来不成?”

“你!”那青年气红了脸,“粗鄙!”

徐振英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才对那几个读人道:“你们应该也看见了,岚县粮仓内粮食并不多,我们必须想办法先让所有人吃饱饭,否则我们的人熬不过这个冬天。养鸡是比不上吟诗作对风雅,但却是我们目前迫切需要干的一件事。把全城的鸡养在一处,可以最大化的利用资源,节约柴火,让鸡快速出栏,更快的孵出小鸡,让全城的百姓不再挨饿。我需要你们放下身段,和这些经验老道的婶子们一起精诚合作,一个有经验,一个会记录,研究怎么能让鸡蛋孵出小鸡,做成这件事,无异于解决我们的粮食危机,这不是功德一件的事情吗,为何你们要如此抗拒?是觉得不够体面,还是觉得折辱了你们读人的身份?”

那青年人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找不到由头反驳,他是觉得不够尊严体面,可徐振英说得也对,他们目前粮食短缺,若真能解决粮食危机,他们肯定前途无限。

那生好半天才说道:“城主,所谓鸡生蛋蛋生鸡本就是悖论,这就是个概率问题,绝非人力可以预测或改变,咱们做这些事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所以要你们摸索嘛!”徐振英假装看不见这些个青年脸上的抗拒,继续循循善诱,“每次总有几个鸡蛋能孵成鸡仔,那肯定是要满足某些条件,而这些条件就得靠你们的智慧找出来。你们不是会写字嘛,把每批鸡蛋的孵化条件都记录下来,比对寻找一下最佳孵化条件,若这件事做成,你们可就是五千流民的大功臣啊!年轻人嘛,就得多历练,喊苦喊累可不行,你们读的苦都吃得,莫非这养鸡的苦你们吃不得?”

那几个青年人自然不想被扣上“不能吃苦”的大帽子,只能含着眼泪,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城主,我等愿意一试。”

徐振英又对那帮婶子道:“婶子也多上上心,咱们这个集中养殖一定要搞起来,只有先搞起来了,才能增加鸡的产量,务必要让这些鸡多多下蛋,到时候下的蛋都给城里的孩子们吃,给他们补补身子。”

妇人们一下干劲十足!

而读人那边则愁云惨淡。

徐慧鸣临走还不忘安慰他们,“诸位别担心,我这有个名录,上面记着所有读人的名字。你放心,城主已经把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活儿不比你们轻松。”

这有人一起受累,这帮人顿觉心情爽快许多,甚至有人打听:“敢问徐公子,都还有哪些活儿?”

徐慧鸣认真回忆了一下进城前和徐振英做的岚县发展规划,望着对方期待闪亮的眼神,才慢悠悠道:“养猪!养兔!种菜!挑粪!”

那几个青年想到其他人的遭遇,面色稍缓。

人生是否幸福,不在于自己奋斗,而在于同行衬托啊!

“这样看下来,养鸡还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不用风吹日晒。”

“公台兄说得对啊,总比养猪强。听说那猪一身膻味,闻着便让人作呕。”

“极是。城主既然给咱们下了命令,那咱们可务必得先研究出来这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万不能被其他组给比下去了。否则咱们的颜面往哪里搁?”

吃完饭后,徐振英方才召回方询,询问起今日关于富户的消息。

方询便如实答道:“百姓们起初并不信任我们,不肯据实相告。但是那几家人在岚县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少,趁机想要借咱们手铲除异己的也不少,因此下午些时候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给咱们通风报信。目前我们的证据还在进一步收集之中。”

“很好,务必要做到罪证清楚。咱们进城时既然说了不杀一人,现在却又要大开杀戒,因此便更需要一个站得住的理由。方询,让人在城门处搭一个高台,再让人去把县衙后院的狗头铡搬出来,通知城内所有百姓,明日岚县城内有热闹看。”

方询立刻知晓徐振英的用意,便道:“城中那几位富户还是不肯交粮?”

徐振英冷笑:“垂死挣扎罢了。到时候全家人头落地,还得送我粮草,这是何必。既然有人不识时务,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革命的道路总是需要流血的,明日便从他们几家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