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视线集中在阿陶抓回来的人身上。

这才发现抓来的人哪儿是什么兵,这一个个瘦得只剩皮包骨,其中有妇人、少年、还有老人,他们穿着不属于他们的兵服,显得不伦不类,偏混在黑夜里也看不清楚。

此刻他们全都惊恐的望着江永康他们,身子抖得如筛子。

“各位官爷,别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那王将军抓了我家老娘威胁我不来杀你们,就杀我老娘!”

“我也是,我也是!那杀千刀的王异把我老婆孩子都掳走了,逼着我们来杀人放火,说杀你们一个,就让我家人一个!我也是被逼的!”

“各位官爷开恩啊!我不想来,可不来我儿子就得死!”

“求求各位官爷赶紧去把湘水府给打下来吧,自从我们湘水府被大小李王攻破以后,他们成日烧杀抢劫,不是抢粮食,就是抢女人,他们还强迫我们交一半的税收,说不交就的就杀全家!我们府君是个多好的人啊,也被他们砍了脑袋,一家老小都没放过,全都死透了!”

金州府的士兵们闻言,各个气得脸色发红,忍不住唾骂。

“妈的,这王异还是人吗!竟然威胁手无寸铁的百姓冲锋陷阵!”

“就是!杀老百姓算什么兵!有本事来杀我们啊!”

“将军,我看这王异这么嚣张,不如咱们现在就连夜攻进城去!”

江永康也怒不可遏,他心里迅速盘算着张婉君行军时间,想着先占了城池再把朱奎拖延在城里,也能争取时间,于是长臂一挥:“好,咱们立刻攻城!”

士兵们全都欢呼起来。

这几天他们只安营扎寨,看着崭新的火器,早就心痒难耐,只恨不得立刻将火器推到战场上去显摆威风。

好在,这一刻终于要到了!

阿陶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那群人问:“那这帮人怎么办?”

“放他们回去!”

江永康登时被人反驳,“不可,这群人放回去,万一他们给王异通风报信怎么办?”

“而且放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放他们回去!”江永康却坚持,随后对这帮老百姓说道,“你们回去以后,就去告诉湘水府的老百姓,就说我们这几天要来攻城了,我们手里有厉害的武器,让老百姓全都躲好。”

在场士兵们闻言,都有些沉默。

阿陶并不懂,为什么一定要保护湘水府的百姓?

那是湘水府的百姓,不是金州府或者黔州府的百姓!

不惜一切代价占领城池,真心归降的百姓,才是他们的百姓!

这种不分敌我的做法,在阿陶看来就是妇人之仁!

可阿陶也知道,金州府那位掌权者向来看重百姓,不到非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阿爷常说,这就是大人物的“仁心”。

阿陶才不懂。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再说这世界弱肉强食,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不想被吃掉,就得变得强悍,这规则又有什么不对?

不过阿陶这话,可不敢跟江永康说。

黔州来的士兵们明显一脸不赞同,只不过碍于江永康的威压,没几个人敢跳出来反对。

那群人立刻感激涕零的朝江永康连连磕了几个头,随后才相互扶持着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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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朱奎带着他的四万大军千辛万苦的打到湘水府的时候,才惊愕的发现湘水府好像换人了——

远远的,硕大的红色旌旗在风中发出呼呼声响,上偌大一个“徐”字,再看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各个头发寸长、身着奇装异服,可不就是黔州府的那帮青头贼?

朱奎和他手底下的人都愣住了。

虽说打大小李王手底下的流民并不费劲,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死了一批又是一批冲上来。

从樊城过来,自进入大小李王的地盘,他们前前后后遭受了好几波攻击。

加之一路攻城略地,他们伤亡虽然不算多,但是也难免形容狼狈。

偏湘水府的兵愣是衣着整洁,精神抖擞,竟好似在等着他们似的。

“朱将军,那是黔州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