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只知道陛下忧心朝政,时常和太上皇发生争执,尤其是前年赵毅将军收了金州府捐赠的五千件棉衣,险些被打上一个卖国通敌的罪名,陛下日夜忧心外,作为后宫妇人,大周朝的其他情况她一概不知。

好在,大同社消息灵敏,又有这报纸时常传递消息,让她不至于抓瞎。

敬嫔接过那报纸细细的瞧着,伺候她的杨太监便凑过来,“汪社友可是有什么想法?”

敬嫔眉头微蹙,“我看这上面写的是月报,也就是一个月出一刊的意思吗?”

杨太监不知,负责联络上头的罗太监也不知道。

她又问:“这报纸在金州府售价几何?”

一群人还是茫然的看着她。

虽说那罗太监口口声声说他们这些人个个平等,可他自己面对敬嫔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带了两分恭敬,“汪社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敬嫔摇头,“我只是在想,若这报纸价格够低,刊印数量够多,那么一定能掀起一场改革风波。”

“此话何解?”

敬嫔却敛了神色,她是新人,不好多说,便笑着说道:“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若是刊印数量够多的话,甚至是人手一份,那明王的名声岂不是全没了?

大周朝消息传递滞后,前年西面出现疫情,甚至是三四个月后汴京城才知晓,更不用说民间,若是家人分住南北两头,怕是这辈子通信都通不了几次。

也不知道那位昭王殿下做报纸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就是为了搞臭明王的名声吗?

此时此刻,敬嫔当然不知道这世上有东西叫舆论战。

但其心之敏锐,也可见一斑。

杨太监却问:“罗社友,这次上头有没有交代什么任务?”

“没有。上头只是让我们保护好自己,如果有重大事情再报给她知,平常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便好。”

杨太监欲言又止,随后才道:“说起来我们加入大同社也有一年多了,可那位上头我们却一直只闻其音不见其面…也不知道他是哪位,跟金州府那边又有什么关系?”

罗太监斜斜的睨他一眼,说不出是警告还是警戒,“我们都是单线联系,这样对上头和对我们都是最安全的。不过我也可以给大家一句实话,我们在这边做的所有事情,金州府那位都知道。”

他又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神神秘秘:“诸位放心,西南那位踏破汴京城的那日,便是我们建功立业之时。”

敬嫔听得心神荡漾。

建功立业……

她也行吗?

其实敬嫔对于背叛皇帝这件事,想过许久,许久。

她对皇帝没有多少感情,却也不厌恶他。

周重对她来说算不上是一个好夫君,他是家中庶子,亲娘身份也不算显赫,加之还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嫡母,是以日子过得并不算畅快。

甚至有时候她有些瞧不起他。

身为男子,唯唯诺诺,身无尺寸之功,只除了身份贵重,脾气好,能容人外,并无能拿得出手的优点。

即使周重并不喜她,也不看重她,可她见过周重和皇后相处的模样,她心里便觉得,那样一个爱妻子和孩子的男人,应该不是个坏人。

背叛这样又是夫又是君的一个人,让她很是煎熬。

可后来又转念一想,夫妻情深是属于帝后的,她算个什么?更何况周重当初是怎么被太上皇挟持着上位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就说如今禁军军权,还掌握在太上皇手里,就足可窥见周勉觊觎帝位之心从来不死。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迟早有一天这两父子要为皇位争一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