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亮微微一笑:“问题恰恰出在这个‘谁都可以用’上。你刚才说的,摄像机随便放在哪儿,架子在就行了,这是普通人的想法。

但是为什么凶手把摄像机安放好了呢?”

贝明远严肃的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有原因要必须这么做?”

党亮标准的八齿笑:“不一定,他也可能只是习惯了。

就像在演唱开始前,麦克架既然摆在舞台上,它就一定有一个麦克风在那上面。

如果一个麦克架站在舞台上,麦克风却摆在它旁边的地上,那么一个职业的场务他会怎么做呢?”

这个比喻连何丹娘都听懂了:“没错,他一定会把麦克风插回去的!”

刘伟也频频点头:“对啊,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对吧,他每天都布置场地,这些东西在哪儿都得归拢是吧,都得弄的井井有条是吧,而且那一个摄像机挺贵的呢。”

党亮一拍手,一指刘伟:“你说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假如摄像机当时是在机架上呢?他为什么要把摄像机拆下来,再用机架做凶器呢?

就是因为贵啊,这点儿钱咱们都是富豪——当然我是欠了好几千万的那种负豪哈,但是我好几千万在外面欠着,我还在乎你这几万块钱的破机器吗?而且我这个身份(他抖了抖脖子上拇指粗的假金链子),也不像是个懂摄影设备的吧?”

贝明远把眼睛盯着刘志辉:“但是对于一个婚庆公司来说,一台这么高级的摄像机,是非常重要的资产了,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要保护这东西。”

何丹娘气势汹汹的猛拍了一下桌子:“承认吧!凶手就是你了对不对?!刘策划!”

刘志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我啊,我没有动机去杀一个卧底啊,我为什么要杀他啊?”

区莲敏锐的意识到了问题:“你不对劲,之前你说过你不知道死者是个卧底,可现在你又说你知道了,只有凶手可以撒谎,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卧底?”

刘志辉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说:“我不知道……”

贝明远点了点头:“所以杀他并没有杀害卧底的心理负担,这好像让你的嫌疑更重了。”

党亮却摇了摇头:“不一定,只论动机他不是最大的,这个一会儿再说。

现场还有其他证据,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个,这一条围巾,你们还记得吧?盖在死者脸上的那条。

刚才你们说这个东西有可能是因为凶手不愿意看到死者的脸,然后盖在死者身上的……不会有这回事,因为死者的尸体是在衣柜里发现的。

衣柜有门啊,他不想看到那张脸,关门就行了,没必要脱裤子放屁还找个围巾盖在尸体脸上。

呃……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这是个褶皱。这条围巾非常高档,纯羊绒精纺,这种材质我想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很难有这么固定的褶皱,一般来说有什么褶子一揉搓就平复了——但是这个褶皱很牢固。

我看了一下褶皱的方向,有了一些发现:这条围巾是被用来当做绳索使用的,它兜住尸体的前胸,从两侧腋下穿到后背,然后凶手抓住围巾的两头,拖拽尸体靠进衣柜,然后搬了进去。

随即在尸体的裤子上,我找了一些摩擦的痕迹,照片在这儿(他从自己的照片推理随意且精准的抽出了一照片,放在了身后的指示板上,还敲了敲,示意给个特写)。

找到这个我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排除了我的嫌疑,如果是我的话,用不着这么费劲,薅着脖领子就拽过去了,也没多沉儿,对吧?这说明凶手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没有那么强壮。

那么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凶器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我的话,摄像机可以做为一个锤头,用起来可能还更方便更顺手,增加的那点儿重量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所以这又引起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有可能他抡不动。”

刘志辉顿时放松的往桌子上一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谢谢谢谢!吓死我了,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凶手了。”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啊,怎么你就不是凶手了?”

刘志辉一下就抖擞了起来:“我是干什么的呀?那东西我每天都搬,每天都用,我还能抡不动那个?”

贝明远毫不留情的否定了他:“这个不是理由。”

刘志辉只是一撇嘴角,也没在意。

党亮看他们平静了,左右手各举起一张照片来:“这两张照片,是我排除刘策划的主要因素。

(刘志辉一挥手:看看,就说不是我!)

这张是一个工具箱,就在现场,凶器旁边,堂而皇之的就敞开盖儿放在那,看到了吧?锤子,扳手,刀子,还有电钻,随便哪样东西,抄起来就能把人砸死,哪怕两位女士也不例外。

打后脑嘛,对吧,一下打晕了再来几下,人肯定就死了——但是这上面干干净净,很显然凶手没用过,我比划了一下,基本上是因为没看见这东西。

从死者的伤口和凶器来看,这明显是一次因为情绪过度饱满导致瞬间爆发的暴力事件,属于激情犯罪,之后有一个粗糙的现场处理,试图掩盖罪行,算是典型特征了。

所以很有可能就是他气的上头,一回头看见这架子,抄起来就把人打死了,根本没看见地上还摆着更好用的东西。

然后接下来……啊(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照片,就让我很迷茫,不晓得谁设置的这东西,简直就是……非常无厘头的直接指向性证据,但是基本上不会被采纳,因为太容易就失效了。

看到这血印了吗?这是一个戒指的划痕,在柜子里,尸体的旁边。

我猜测节目组的意思是谁有戒指谁是凶手——但是,这不可能,因为这个位置在尸体的头旁边,我试了半天,没有任何一个姿势能带着血把戒指从那个位置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