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后头,秦可卿当初住在西府时的那处小院,前些日子被拆掉改成了一个大花厅,专门用来给贾母享乐之用。

抄了上百万两银子出来,王熙凤也豪横了不少,再也不复以往那般抠抠搜搜的样子。

以往贾母高乐,都是在荣庆堂中,但毕竟这里是她的住所,人来人往的虽然热闹,但终究地方比较小,倒腾不开。

王大奶奶见状,遂玉手一挥,花了上万两银子,专门给贾母盖了这处花厅出来。

前些日子花厅落成之后,便一直在敞开散散气味,直到今日贾母生日,才头一次启用。

大花厅为三间正屋,次间里设有带炕的暖阁,以方便贾母坐卧休息,院里也有几间厢房,正厅对面,乃是一个的奢华戏台。

实乃朱檐碧甍,雕梁画栋,玉宇琼楼,浮光跃金。

光是盖这间院子的钱,拿出去便足以安置整个长安的灾民。

贾瓒与鸳鸯到时,台上正咿呀咿呀的唱着大戏。

正厅飞檐钩角之下,贾家的所有主子小姐都到场庆贺,人人衣着华服,翠袖红裙,珠围翠绕,众星捧月般将贾母围在中间,笑脸盈盈的欣赏着台上戏曲。

周边丫鬟婆子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香气四下弥漫,热闹非凡。

人堆当中,韶颜稚齿的小惜春,正穷极无趣的四处乱瞟,一眼便瞧见了门口的鸳鸯与贾瓒。

“哥哥!”

极具穿透性的童声,顿时引得众人瞧了过来。

惜春从椅子上蹦下来,一蹦一跳的跑到贾瓒跟前,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

见是贾瓒来了,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不知不觉之间,贾瓒已经事实上成为整个贾府的主心骨。

哪怕对他心有芥蒂的王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怀里拥着惜春,贾瓒笑着走上前去,对贾母躬身作揖。

“近些时日光是忙军营之内的事,未能早些给老太太祝寿,还望赎罪。”

“最近出了这般多的事,知道你忙,怕误了你的大事,特地没去通知你,有什么赎罪的”,贾母笑着招呼他坐下。

又与群芳见礼之后,贾瓒抱着惜春坐到了秦可卿旁边的空座。

贾瓒来了,贾母也没了听戏的兴致,别过脸来问道:“现在的情况还好吧。”

突然爆发的蝗灾,使得京城内出现了大量的灾民,近些天还安排府上的下人们,开了几间粥棚。

但近几天,灾民越来越多,以至于京城内的秩序都有些失控了。

面对愈发危急的局势,贾母很是忧虑。

贾瓒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情况……不是太好……”

听到这话,周围之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虽说是权贵之家,但这么多的灾民,一旦失控,谁也躲不过去。

现在朝廷也没多少银子,只能勉强维持目前的安稳,已经基本达到了极限,灾民若是再多,谁也保不准会不会爆发民变。

晋地已经有二十多个县出现了大规模逃难的灾民,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贾瓒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道出,引得贾母连连叹息。

“距离京城这么近,一旦出事,便是灭顶之灾啊。”

正当贾母感慨之时,一旁的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也不必多虑,我哥哥眼下正带着京营镇守在晋地,想来即便有变故,天也塌不下来。”

说罢,还不动声色的瞧了贾瓒一眼。

别以为现在朝廷能指望的就你一个,我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但贾瓒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的抱着惜春玩闹。

这种无知蠢妇,便是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口水。

元春听到母亲的话,俏脸带着忧色,道:“舅舅虽然兵马众多,却常年未经战阵,京营训练荒废,若真出了变故,怕不一定能保晋地安全。”

王夫人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望着女儿。

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拆自己舅舅的台呢。

坐在元春旁边的薛宝钗紧绷着俏脸,目光发散,似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