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论起留后手,百红衣也不得不佩服冥曲之了,尽管冥界与神界完全不能相比,可是身为一界之主,冥曲之同样不是可以小觑的角色。

比如眼下,冥曲之就能凭着他的运筹帷幄将他们几个神困在这局里。

百红衣觉得自己被困住很正常,南月下被困住也很正常,可是即墨酒被困住就有些说不通了。

他不能理解,纵使即墨酒当初渡雷劫时被他伤了,但他也只是害得即墨酒掉下了冥魔两界而已,并没能真正伤到他。

“墨神,你应该有办法出去吧?”

百红衣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他放低了姿态,试探地向即墨酒问道。

“你也不要和我师父说话!”

封赴阳之所以这么针对百红衣,完全是因为听说了百红衣当初要抢夺救她的净水,再加上师父浅浅提了两句百红衣更早之前的可恶之处,封赴阳对这个人是从还没见面开始就已经讨厌极了。

“啧!”百红衣稍微有些不耐烦,“小姑娘,你对我怎么有这么大的成见?我也没惹到你啊!”

“你的事,我师父已经跟我说过了。”封赴阳一脸的嫉恶如仇。

什么事?什么时候的?还是说,都……说过了?

百红衣一顿,撇撇嘴,谁还没点龌龊事呢。行吧,他们师徒一体,他也并不需要封赴阳对他有好的印象。

封赴阳突然矛头一转,揪出了南月下,“南月下,你龟缩在后面干什么?快点想办法呀!你不想出去了吗?”

南月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瞧了瞧即墨酒,最终无奈地说道:“圣女,这这这……我也没办法啊,只能靠即墨大人了。”

封赴阳又眼巴巴地望向了师父,结果却听到师父对她说:“赴阳,我如果说我能保护你,却要你去试着战一战这遍地金针,你会去吗?”

什么?封赴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金针是她可以一战的吗?

现在的状况是,师父、南月下、百红衣三个神,朱雀、重溟两只神兽,统统被困在了这金色荆棘里,她一个最弱的,却能去挑战这些金针?

这也太不切实际了吧!师父啊,难道此时此刻不该想想怎么出去吗?

她觉得自己完全被师父给搞懵了,呆了一阵,懵懵地问道:“师父,你真的不是叫我去送死吗?”

朱雀恨不能一脚把她给踹下去,“哎呀!主人,即墨大人叫你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要磨磨唧唧的了。”

封赴阳脸颊一阵抽搐,问道:“你究竟是我的神兽还是师父的神兽?你想和我一起下去?”

朱雀拢了拢翅膀,连连摇头,说道:“主人,我相信你能行的,我就不必去了。”

说完,朱雀还悄悄地瞄了瞄即墨酒。

即墨大人做出这个决定,肯定已经有万全的考虑,她只是一只鸟,少掺合才是。

即墨酒也说话了,“赴阳,你想不想一跃到了合体期,再到洞虚期?”

他此言一出,原本将头扭向一边的百红衣也看了过来,百红衣的眼神像看见了怪物一样,“呵,墨神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这种小概率事件,你指望她能做得到?”

“我的徒弟,关你什么事?”

“嘁,你当我想管她呢?她要是在挑战金针的过程中殒命了,我只会拍手叫好。”

即墨酒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深邃幽暗的眸子里,隐隐育出一团怒火,斜斜地望着百红衣。

身经百战的百红衣,明白即墨酒这是真的动了气,他也自觉失言,明明不是希望封赴阳死掉,嘴上却半点也不饶人,难怪水神曾经骂他是个嘴比脑子快的蠢货。

他还是快些闭嘴吧,毕竟他还指望靠着即墨酒的能力冲出去呢。

“墨神息怒,是我多话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百红衣自这之后,悬在半空专心打坐,果真再也没有参与他们的事情。

即墨酒爱怜地摸摸封赴阳的侧脸,说道:“下去吧,去试试,相信我。”

封赴阳联想到之前每每濒临生死危机时,都能有所突破,她的眼里也渐渐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不过,她确实想不到该怎么下脚。

“以木为攻,以伞为防,或反其道。”即墨酒只说了短短十二个字,就将封赴阳轻轻地推了下去。

封赴阳反应迅速,立刻撑开了翠虹断月伞,借着伞力把自己挂了起来。可她的脚尖已经碰到了针芒,被刺得一疼。她能感觉到,脚心处被扎流血了。

要说不怨师父,那是不可能的,师父哪次不是舍不得她受一点伤,这次竟然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了。

哼,妹妹还叫她遇事不需担心,因为师父此生最在意的人就是她,可刚刚那一推,哪里看得出这一点!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封赴阳虽然知道金克木,可也只能硬着头皮甩出一记游刃枯藤,谁知那金针上的光圈居然将它反弹了回来!

眼见得自己的招数要抽向自己,封赴阳赶紧又向伞借力,丢出了一招流影星辰,靠着延缓回弹的速度卸去了枯藤的力道。

可是伞一抛出,封赴阳立时没有了支撑点,整个人径直朝着脚下的针尖落去。

她勉强再接了一招流影星辰,缓了缓自己下坠的速度,再使出一记摘叶飞花,足尖点了点叶身,向上窜了窜。

过程不长,费力倒是不少,封赴阳马上意识到这样不行。金针不是活物,不像她会消耗体力。

她想起金系术法和木系术法的一些相通之处,灵光一闪,再次借着翠虹断月伞稳了稳身体,随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站得更高的众人注意到,在那金光闪闪中,间或出现了一抹抹绿意,虽然它们瞬间就被金光捻灭了,可它们还是一茬接着一茬地出现,也一茬比一茬顽强。

针尖还在一分分地增长,绿意也在一抹抹地长高。封赴阳握在伞柄上的手指却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苍白。

渐渐地,连那伞沿边都神奇地生出了些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