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酒不悦地撇嘴,他可没忘记刚才冥心对封赴阳的杀招,如果不是他时刻留意,封赴阳岂不是要遭冥心的毒手。

封赴阳怎么会不清楚即墨酒的想法,不过她渐渐觉得,冥魔两界众人在他们面前,本就弱一些,所谓的仇恨,就那么大点事,实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她冲即墨酒看了一眼,最终回道:“冥主放心,我们与他相识一场,能帮定帮。”

她说完,却并不打算走,而是定定地望着冥楚儿。

冥楚儿在封赴阳的注视下,有些不适地缩到了冥秋冬的身后,垂下的眼睫完美地遮住了她内心的想法。

“封姑娘这是何意?”冥秋冬总觉得封赴阳有话要说,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个字,只好无奈地先开口问道。

“楚儿姑娘不想说说吗?”冥楚儿想躲,封赴阳却不允许,她直接点了冥楚儿的名。

冥楚儿仿佛听不懂一般,仍旧不肯露头,一双小手始终牢牢地抓着她二哥哥的衣袍不放。

“这……封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楚儿年幼,复生后一直浑浑噩噩,直到近段时间才恢复神智,如果她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你们,我代她受过。”冥秋冬开始出言维护。

封赴阳无奈,也叹了口气,“冥主,我接下来说的事,你或许无法理解,但是非对错,全凭你的心情吧。”

冥秋冬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只能硬着头皮说:“请说。”

“冥心利用神农鼎和树妖的妖形,助冥楚儿重塑身体……冥心虽说已经抹灭了树妖灵魂,可是对于妖物,又有谁能说得准呢?你的妹妹,到底是她本人还是树妖幻化,你多多留意吧,免得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冥秋冬再次震惊当场,封赴阳根本没有必要对他们兄妹挑拨离间,因为冥界的生死只在封赴阳和即墨酒的弹指之间,如果二人想动手,夺了冥界也就那么回事。

那么,封赴阳的这番话一定就是真的了。

他立刻回过头来,抽出腰间别着的小刀,朝着冥楚儿的手臂就是一划,冥楚儿皮肤下的血肉顿时暴露在他的眼前,那肉果真是绿色的,但那血却是红色的,看着怪异得很。

“你不是楚儿!”

“冥主且慢!”

冥秋冬惊讶之余就要对冥楚儿下狠手,被封赴阳阻止了,“冥主太心急了些,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本来就是借了树妖的身体。”

“二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楚儿?楚儿痛。”冥楚儿娇滴滴地呼痛,。

因为有所芥蒂,冥秋冬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想为楚儿拭去泪水,又担心自己会着了树妖的道。

冥楚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打湿了脸颊,“二哥哥,我一直都想见你,只是被三哥哥拦着不让……早知道……早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见你了……”

她说得哀哀戚戚,神情破碎,每一滴泪都是对冥秋冬不信任她的控诉。

“楚儿……我没有……”冥秋冬想要解释。

冥楚儿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二哥哥,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朝务更重要,毕竟那事关整个冥界的存亡,只是楚儿也希望能够得到二哥哥的关心呐,哪怕楚儿在二哥哥的心里就占小小一块地方都足够了。”

“楚儿!”冥楚儿哭诉的神情和柳玉娇有七八成相似,冥秋冬透过她的脸又回想起母亲的死,不由得心头一痛,他一把抱起了冥楚儿,眼中泪意已然汹涌。

封赴阳对这兄妹对哭的戏码很是无语,她牵住即墨酒,转头就走。

“封姑娘,我冥界谢过你的帮助,但有些事,就不劳费心了。”冥秋冬头也不回地说道,殊不知他的身后已经没人了。

“二哥哥,他们已经走了。”冥楚儿极轻声地说了句。

冥秋冬的身体僵了僵,“走便走了,楚儿,你放心,二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没有人可以伤你!”

冥楚儿的瞳孔亮起一抹妖异的绿色,又转瞬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定劫街。

“你不着急吗?还跑来这里吃东西。”即墨酒浅抿了一口清酒,老神在在地望着楼下,他轻咂吧了两下嘴,这酒的味道倒是不错。

封赴阳敏锐地察觉到即墨酒的醋坛子又有打翻迹象,不打招呼地夹了一筷子菜忽地塞进了即墨酒嘴里,“师父,你就不饿吗?吃东西也堵不了你的嘴。”

被封赴阳一噎,即墨酒手里的酒杯一晃,几滴酒水洒入了菜中,而他也差点呛咳起来,他只能颇有些狼狈地咽下了菜,样子滑稽极了。

“哈哈哈!师父,你不至于吧!”封赴阳看了直发笑,她是突然起意给他塞菜的,哪料到是这样的场面。

即墨酒拿她没有办法,她娇娇小小一个,自己总不能揍她一顿吧。

“师父,你再造我和冥心的谣,你就等着吃第二口菜吧。”封赴阳挥舞着筷子继续威胁道。

即墨酒佯装不快,沉下脸来,封赴阳却还没打算停下,“有些人呐,明明那么不喜欢冥心,却时时不忘提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冥心之间有些情谊呢。哼,你到底是我的师父还是冥心的师父。”

饶是即墨酒再不舍得,也没控制住地一扇子敲在了封赴阳的额头上。

自从第一次敲过封赴阳的额头后,即墨酒就时不时用这一招对付封赴阳。不过他没用力,封赴阳除了给他翻个白眼外,根本懒得和他理论。

定劫街位于冥界主城,纵使冥界再落魄,也阻挡不了它的繁华,这盛况和当初的未名城有得一拼。

封赴阳有些沉醉,历经三世,何种萧条,何种繁荣,她都经历过,这样沉浸其中的时间倒是少。和即墨酒在一起,似乎身处何地都能这样安心,自己一直不想依赖于人,却不自知早已习惯了背靠即墨酒的感觉。

她的视线随着缩小的墟卦在街巷间逡巡着,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僻的院墙外。

“走!”

与此同时,即墨酒也放下了酒杯,追随着她朝墟卦指引的地方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