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美的景,总有赏腻的时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封赴阳小碟子中的豆子已经吃得快要见底,海面却还是风平浪静。

她站起身,收了桌,拍了拍手,掸去衣裳上不小心洒落的一些豆屑。

“师父?”她对着空气轻唤道。

“重溟?”她又换了一个人叫。

都没有人回应。

接着,几乎在她眨眼的瞬间 ,葬海海面重现了他们刚刚来时所见的动荡。再接着,一条巨大的鱼猛地凭空跃入了海中,海浪潮涌立刻平息了下去。

她看得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墨酒已经出了意识境,与千画面对面站在远处的沙滩上。

直到即墨酒的说话声响起,她才看了过去。

“千画,束手就擒吧。”即墨酒微微露出些怜悯的神色,劝道。

即墨酒一身潇洒,皮都没破一块,反观千画,全然由一个美人胚子变成了破衣烂衫的乞丐模样。

此时的千画,只想破口大骂,奈何八方八绝阵上的细丝已经紧紧缠遍了她的全身。

忽然,即墨酒神情一变,瞥了瞥沙滩上慢慢向着千画靠近的虚影,那是隐了身形的百红衣。

即墨酒装做没看到,百红衣动作上虽然鬼鬼祟祟,可百红衣眼里对千画的痴恋太过浓烈,不像是来救千画的,反倒像是要与千画同归于尽。

和即墨酒一样,封赴阳也留意到了百红衣的身影。

封赴阳也感到惊讶,自己回了神界后,曾经充盈的力量感再次回归,她又能看到极细微的变化了,比如百红衣那偷偷摸摸的动作。

八方八绝阵的阵丝将千画勒得变了形,封赴阳看了都有些嫌弃。

“重溟已经入海等着你……们了。”即墨酒无缘无故的一句,让千画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时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她只想着赶紧挣脱开这烦人的丝线。

这是什么鬼阵法,她纵横神界这么久,为什么就是没见过呢?难道即墨酒早就有谋算,要用这样歹毒的法子杀了她?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心情也越发狂躁,可就是这时,她居然依稀瞧见了百红衣的影子。

不,不可能,百红衣难道还没有死?刚刚进入神界的那群废物,居然没有人趁机杀了百红衣?

“神主,你怎么了?这阵法让你很不好受吧,红衣真是心疼呢。”

直到千画确切地听见了百红衣的声音,她依然不敢相信百红衣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你还活着。”千画从牙缝间挤出四个字,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恨的。现在的她,看见百红衣,只余下一股恶心。

在她这里,她想要的,从来都那样难以企及,可是她厌恶的,却要巴巴地贴上来,就从来没有让她如意过。

她曾经说过她的未来婚配对象是泥神,那便是在告知百红衣,百红衣连泥神都不如,不过是她千画的一条狗而已。

百红衣居然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当真是好糊弄。

去了一趟冥魔两界,千画可没有想过,百红衣还能完好无缺地回到神界,还能在她被如此束缚的时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我活着,神主为什么这么惊讶呢?”百红衣问得憨傻,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对千画唯命是从的百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