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林瑾初从那护身符上读出了消息来,可一时也拿不准真假,又没有时间去查证,原想着就是来这边住上一晚。至于谢府那边,找了个理由将下人们都散了,又嘱咐了护卫们,料想没有什么大事,庄朝露这样一说,林瑾初便点点头,没说护身符的事,只道:“那就打扰了!”

“哪里的话!屋子都是现成的,我叫人整理一下,咱们在这里再坐坐。”庄朝露拉着林瑾初坐下,便吩咐下人去整理屋子。

林瑾初也回头,像秀儿道:“秀儿,你叫陆猛回去传话,吩咐下去,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不必为了抓人大动干戈,凡事明儿一早再说!”

秀儿知道,林瑾初是担心敌在暗他们在明,夜里又不便排查,避免出现人员损失。他们做护卫的,虽说责任就在保护主子,可主子的重视,也叫她感动,当下点点头,答应着下去传话。

庄朝露去请林瑾初时,便想着,若是晚了不便,就留林瑾初在这边住上一晚,提前已经叫人准备了房间,如今只是添上一些必要的用品,不多时,小丫鬟便来回话,说屋子已经准备好了。时间还早,何况又吃了许多烤肉,两人都没什么睡意,便就着月光,在园子里走动说话。

到天色晚了,庄朝露亲自将林瑾初送到客房,又吩咐下人仔细伺候着,才回去歇了,林瑾初这才有时间仔细问问府上的事情。

秀儿出去传话,又将府上的事仔细问了一遍,林瑾初问起,秀儿便道:“陆猛回去,将事情已经仔细问过了,说是天色才黑没多久,就有一群人拿着棍棒锄头等物,往府里头闯。府里的护卫说,那些人虽拿着棍棒锄头,扮作寻常百姓的模样,可个个都是懂些功夫的,虽不是咱们府上护卫的对手,但寻常下人必定是抵不住的。”

林瑾初点点头,看样子,对方是想做出地方百姓不满谢家的假象来,大约想着,若是能顺便抓了谢家家眷,就更好了,这样想着,便接着问道:“可有抓住活口?”

“虽说会些功夫,但应当不是专门训练的刺客或者士兵,府上护卫没费什么力,就抓住了大半,只有少数人逃走了。苏统领审问了几人,问不出什么来,暂时不清楚是嘴巴子紧还是他们本就不知道多少,更多的,怕要等世子回来再去查问。”

林瑾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也没多说什么,洗漱妥当便睡下了。不料次日一早,还没用早膳,就听说谢风扬来了。庄朝露朝林瑾初笑笑,道:“看来,这一餐饭是吃不成了,世子这样早赶来,定是听说了昨晚的事,见不着你哪能放心。”

林瑾初看了庄朝露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道:“就你嘴贫,我瞧着,下午县令大人也该回来了,到时我再来笑你!”

庄朝露也不恼,起身送林瑾初出去,而庄朝颜昨晚没出来,今早早膳也没过来,听说庄朝露让人去看了,只是难过着吃不下东西。庄朝露虽然心疼妹妹,但林瑾初说的不错,这种事,长痛不如短痛,趁早断了干净,免得毁了庄朝颜,所以庄朝露也不急着去规劝妹妹,只叫她自己先静一静再说。

林瑾初走到外面,谢风扬就等在外头,一向英俊潇洒的谢世子,今日看着却有些沧桑,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没有换过,不仅皱的,还落了不少风沙。林瑾初上前握了握谢风扬的手,道:“我不是说了不必急着告诉你,哪个不长眼的还给你传信!”

谢风扬一把将林瑾初揽进怀里,这才感觉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天知道,昨晚抓了个细作,张口就说在固北城布置了刺客,要抓林瑾初,他有多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固北城有没有传信,骑上马就飞奔回来。连夜赶路,天明才回到谢府,那些刺客打翻打烂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吓得谢风扬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这才听护卫说,林瑾初恰好来了隔壁县令府上,没有受伤。

一向重视仪表,在林瑾初面前不乐意露出半点狼狈的谢风扬大喜过望,哪里还顾得上时间早不早,门都没进,就到隔壁接林瑾初来了。如今见到林瑾初,见人确实一点伤都没受,才算放心了,道:“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林瑾初感觉到谢风扬微微颤抖的身子,想起初见时,谢风扬落魄到那般,依然是平静的模样,林瑾初有些感慨,抬手搂住谢风扬的身子,道:“没事的,刚好昨天庄姐姐喊我吃烤肉,又是节庆,我索性连下人都放了,那些人进门就让护卫拿下了,我一点事都没有。昨天晚了,我就没让人传信给你,还想着今日亲自给你写信呢!”

谢风扬并不放开林瑾初,但感受到林瑾初轻柔的力道,他的身子还是放松了些,道:“还好你没事……”

谢风扬总不松手,林瑾初已经感觉到许多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一腔柔情也清醒了,就着谢风扬的腰掐了一把,道:“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风扬不松手,颇有些我就是黏媳妇我怕谁的意思,林瑾初翻了个白眼,道:“别人家呢,快松手,有话回去说。”

谢风扬这才松了手,站到旁边,看着林瑾初同庄朝露告别。

庄朝露亲自将林瑾初和谢风扬送出门才折返,林瑾初两个也一道回府,三人都没注意到,从昨晚就没露面的庄朝颜不知几时走到了院子里,目光追随者谢风扬的身影,微微抿着唇。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公子吗?庄朝颜心里感叹着,姐夫外放之后,她才被姐姐接到身边,辗转了南北,在她见过的男子当中,胡玉坤是最出色的了,所以她才一头扎了进去,娶进却在想,若是早些遇见谢风扬,胡玉坤哪能入得了她的眼。

庄朝露不知妹妹的心思,只是瞧见妹妹出了门,还以为妹妹想通了,便劝道:“朝颜,你来了?饿了吧,我叫人那吃的来。”

庄朝颜有自己的小心思,听庄朝露这么说,便点点头,道:“是有些饿了,想吃豆粥。”

庄朝露欣喜起来,连忙叫小丫鬟去准备,有心劝劝妹妹,又怕戳中她的心事叫她难过,倒是庄朝颜主动开口,道:“刚刚那位是林家姐姐的夫君?就是荣王世子?”

庄朝颜没有见过谢风扬,就连庄朝露,也只听过谢风扬的名声,这是头一回见到谢风扬本人。只能说,有的人,就算装扮再是狼狈,一身气质就足够出众,庄朝露没想到妹妹只一眼就存了心思,但也不得不感叹,外面的传说果然不假,谢家世子果然是十分出众的人。听庄朝颜问起,也没多想,道:“是啊!这边是荣王府的封地,往年荣王和世子都会来巡视,今年荣王没来,只世子携着世子妃一道来的。”

庄朝颜听姐姐确认了,心里有些不高兴,这样出色的世子,怎么就娶亲了呢?她瞧着,林瑾初也不那么出色,怎么就做了世子妃?定是因为家世的缘故。想到这里,庄朝颜便越发不高兴起来,庄家在洪湖也算大户,只是毕竟是商户,从前出门,官家是从来瞧不上庄家的,所以她才总是与姐姐告状,叫姐姐将她接到身边,这样她便也算得上是官家千金。

以前已经觉得很好了,在固北城,虽然有几家自称世家的,但在县令、县丞家面前,也不敢托大,如今,却是不满意起来,觉得就是家世拖累了自己,否则,她的眼光何至于落到胡玉坤身上。

庄朝露见妹子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不由有些奇怪,道:“怎么了?你几时见过谢世子?”

“没有!”庄朝颜不高兴,说好的豆粥也不吃了,起身往回走,不理会姐姐在后头喊她。

庄朝露不知怎么的,又惹了妹子不高兴,倒没往谢风扬身上想,毕竟她也是头一回见到谢风扬,而妹子自然也是头一回。想不透,庄朝颜按了按额头,她嫁给李县令五年多了,只是因她身子弱,前两年没了一个孩子,至今都还没有孩子。没养过孩子的庄朝露照顾妹子也都没什么经验,实在想不透妹子的心思,还想着继母不好,将妹子的性子养左了。

林瑾初同谢风扬回到谢府,昨日放了假的下人们都匆忙赶了回来,正由管家指挥着收拾宅子。见谢风扬同林瑾初进来,管家迎上来,简单说了宅子里的情况,谢风扬点点头,示意管家接着忙,便和林瑾初一道进了内院。

昨晚的人虽然闯了进来,但并没有闯进内院,内院里并没有受到影响。昨日放了假的葱儿几个一大早就赶了回来,正跟着管事嬷嬷一道,检查屋子里的物件,见主子进来,连忙行礼。

林瑾初摆摆手,道:“你们忙就是,让人送些热水来,世子连夜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

下人们连忙去办,林瑾初则拉着谢风扬去了房,趁着准备热水的工夫,林瑾初将那护身符递给谢风扬,道:“你瞧,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