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情书(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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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与碔砆。原来自己一腔的热爱在她眼里,被嫌弃、被贬斥到这般田地?如果将前几日她表现的温柔静美,将这座空冷了十八年的昌阳侯府变成人间天堂,那么,此刻,她将假相剥去时的肆意无拘,便是把这间后堂化成了人间地狱。所谓剥肤之痛,不过如是。好,实在是好。
他笑,笑自己的愚和傻,稍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请问,你说这等话,是连最后的美好也要抹煞去么?”
“如果是美好,便抹煞不去。”答这话的,非春眠,而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妻子身侧并半一只臂扶在椅背借势托住娇躯的元慕阳。“你说过,你所守的十八年,远重过我的两年。此话没错,我确不及你,因我绝对捱不了那么久。三年是大限,我顶多会等上三年。若三年还等不来眠儿,我便不会再等。”
皇后挑了挑凤眉,“不会再等?”
“是呢。”春眠提了提一管秀鼻,撇撇小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物色最顶尖的杀手来取自个儿性命的傻瓜,眼前都有活生生的一个!”
“有人云,死比生易。这一点,元某自愧不若侯爷坚强,失去眠儿,我着实不知如何在这世上行走,只能懦弱随她而去。”他以惯有的冷淡语气,道。
顿时,满堂寂静。
皇后嫁与当今天子,缘于两情相悦;阮阳王妃婚成阮阳王,亦是因情之所钟。但她们都不敢说,她们的男人爱她们能否有这般专注这般痴。一个只凭一张脸也会引来女人倾慕的男人,身处若干浮华之内,怎能心洁至此?春眠将其比作璧玉,当真不是虚妄。
“恺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阮阳王妃打破沉默,“我姑且相信这个眠儿就是以前的恋阳,但又如何?一个人在一生里,一段感情失败,尚且可以重新开启另段情爱,何况还是新旧两生的相隔?何况恋阳离开你时,全无恋意,万念俱灰,聪明如你,怎想不明白?”
“我没有不明白!”阳恺赤目咆吼,“正是因为明白,我才要找回恋儿,把亏负她的补偿给她!”
“那也要看她想不想要,还有你能给她的是什么!纵使你认为她的幸福只能你来给予,但当你给她的不是幸福时,还要硬留下她重受那些煎熬么?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你是不是想让她这一生也如前生那般芳华骤逝,然后你再寻上十八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阮阳王妃气得咬牙,真想挥手打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弟弟。“为什么不可能?你当下的情形,与恋阳离开时有何不同?娘的确是不在了,你也有了子嗣,不会再有人再逼恋阳生子留后,但,你的两房妾室犹在!你凭什么认为那时令她不甘愿的做,如今会让她欢喜接受?尤其,在她拥有了一个至专至真至忠至爱的相公之后?”
眼见着弟弟面呈青白之色,她心弦一软,声线放缓,“恺弟,你一个三十八岁的男子,仍脱不去稚气么?你仍思念着那个可以无限包容你疼爱你的恋阳么?可是,你必须接受那个恋阳已经没了的事实,早在她死之前,便已经没了。放她走罢,好么?”
“不,不好!”熬过那么多年的辛苦岁月,才找到的人,如何说放就放?他利眸蓦地直眙春眠,“你想起往事之后,在我面前所有的情绪都是假的么?你从来没有因为记起过往想过重回我身边?”
“你为我受伤,我的确感到了心疼和不舍。”咝,身边男人的气息忽然有点冷呢。“但不管是在怎样的时刻,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妨直言,就算我没有这样一个相公,也不会做那样的考虑。”
真的是直言,这直言如一把直刀,直剜心肺,直刈心肉,直削心叶!他怎不晓得她还有这样狠这样绝时?冷笑,“你我虽然尚未完成婚礼,却缔下了婚约,你在此之前已接了他的休。凭这些,我若不放,纵使皇后娘娘凤心不悦,也无法拆人姻缘。”
“那份休么?”春眠面上浮起淡淡歉意,微低首道,“侯爷安排给我的丫鬟个个都是人尖,尤其那个在跟前侍奉的秀儿,嘴甜手巧,还识断字。公婆来过之后,我气忿难平,连写几张纸,都是写下开头两字后,便忿然弃笔,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秀儿早把那写了几十遍的两个字转述给侯爷了罢?在我最后一回奋笔疾时,依然是写了开头两字,便遣她去为我端一碗参汤过来,她回来时,我正将写了满满一页的宣纸对折成一半,放进袖里。及待相公落了名字之后,又是在秀儿的眼皮底下,我将它锁在了一张带着锁具的箧盒内。钥匙在她手中,木箧由我自己存放。秀儿倒也相信我,从来没有试图偷开箧盒查看,不如请皇后娘娘过目如何?”
她手递进自己宽大的喜服袖内,取出待命已久的细条原木箧盒,“上面这道锁,防君子难防小人,相公,打开它。”
元慕阳暗瞪妻子一眼,只用两指,便把那小小锁具拧断,亲将箧盒送进皇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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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皇后展纸轻诵开端,要笑不笑地瞟了瞟春眠,摇首接读,“休前缘过往事,修论昨日逝去因。来世情深与情浅,非由誓,乃由心”
阳恺通身一震。
“碔砆似玉非为玉,黄铜近金绝非金。今世幸做元春氏,一双人,不得分。为做一双人,千里奔徒吞烟尘。为做一双人,叩求国母慈悲身。一世一双不相负,但愿君心似吾心。”
皇后阅罢低笑,“这哪里是什么休?是情罢?你还借着它,给你的相公出谋划策,把活派到了本宫头上。你这个相公倒也聪明,竟能在侍卫们森严守卫下把人送进去。更难得的,他还顾到维护本宫的名声,本宫一人在禅室参佛,他派了个丫头前去见驾。那丫头的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大,将两个闻声来的侍卫一把推到地上,嘴里一径大着嗓子喊冤枉,使得本宫不想问清楚都不成。”
阮阳王妃美眸漾柔,道:“恺弟,放了她罢。虽然我不免气她如此设计我的弟弟,但你有错在前,又能怨谁呢?何况,如果没有皇后这位义母,她一对平民夫妻若最终逃不过你的逼迫,以他们这样的性情,恐怕早已殉情了罢?那是你想看到的么?”
“哈哈哈”阳恺口内,爆出一串名曰为笑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