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连忙推门走了进去,却瞧见陆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扶着床弯腰捡什么东西。

大约是听见了开门声,她立刻抬眼看过来,瞧见是他去而复返,神情一怔,随即慢慢站了起来:“少师怎么又回来了?”

虞无疾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进退,犹豫片刻,还是站在原地没动,欲盖弥彰道:“方才也没顾得上详问,府里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忽然就病了?”

陆英垂下眼睛,先前见到虞无疾转身就走时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眶跟着一烫,她竟然还是想和这个人告状,还是想和他诉苦。

可眼前却又浮现出他那双冷漠至极的眸子。

嘴边的话徘徊许久,还是被咽了下去。

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她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呕了两口血,躺两天就好了。

“不妨事,”她将捡起来的匕首藏进袖子里,扶着床往前走了两步,“少师要坐坐吗?我让人奉茶。”

她说着就要喊人,虞无疾下意识抬了抬手,他其实想说不必麻烦了,简单说两句话就好,可动作完才反应过来,这举动其实是在拒绝。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些公务,就不打扰了。”

他又看了陆英一眼,这才转身,眼底却有些懊恼,好不容易进来,该问的却一个字都没问,就这么走了……

其实今天在马车里他就该问的,问她当初在云霄楼的伤好了没有,路上有没有添新的,怎么瘦了那么多……可顾虑太多,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罢了,陆英那么大人了,就算是自家晚辈,也犯不着管那么多。

他安抚着自己,抬脚出了门,可都到了陆家大门前,却还是不甘心,索性再次折返了回来,两个丫头还在门口守着,见他去而复返都有些诧异,这次却没人再拦。

虞无疾径直进了内室。

屋子里很安静,仿佛是陆英又睡了。

这个时辰,的确也该是熟睡的时候。

虞无疾却没打算退出去,心里反而多了分庆幸,陆英睡了反而更好,对着人他未必能问出口,可若是人睡着了,他便可以自己看一看。

他放轻脚步,做贼似的将内室门推开了一条缝,却瞧见陆英正坐在脚踏上,靠着床出神。

他被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了头,房内的人却毫无反应,显然并没有察觉外头有人窥视。

怎么坐在地上?青州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他想起刚才那一眼,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迟疑片刻,再次将头凑了过去。

陆英还在出神,瘦弱的人团成一团,缩在那小小的脚踏上,手紧紧抵在胸口,掌心却抓着一把匕首,一把他十分眼熟的匕首。

是他送出去的那一把。

她那么紧紧攥着,仿佛什么稀世珍宝。

心头忽地被狠狠刺了一下,虞无疾扶着门的手都颤了一下。

他不明所以,却不敢再看下去,带上门匆匆退了出去,一路出了陆家大门,拐出了陆家所在的昌隆街,这才在漆黑的夜色里停了下来。

陆英……

“什么时辰了?”

门内轻唤了一声,日升连忙推门进来,“子正了,姑娘可要用些东西?厨房里一直温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