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琛的电话,伴随着新年的钟声一起响起,不过不是打给温黎的,是打给胡慧芬的。

温黎把他拉黑了,他打不通,又看到了胡慧芬的消息,只好打过来。

胡慧芬找了个借口,避开家里的其他人,走到屋外才接通了电话。

霍远琛开口就问她:“阿姨,温黎呢?您让她接电话好不好?我会好好和她解释的。”

胡慧芬不为所动,淡淡道:“远琛,我愿意接你的电话,是看在我们两家以前邻居的份上,你也算是我和我老公看着长大的,在我们眼里,你是小辈,做长辈的,不能和小辈置气,我才接的。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我不希望你再骚扰我女儿了。我现在也不关心你到底在不在乎小黎了,你跟小黎不会再有和好的可能,即便小黎以后可能会心软,我也会提醒她,反复提醒她,现在的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霍远琛才嗓音沙哑地开口:“阿姨,对不起,我……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别给自己找借口了。”胡慧芬讥诮道,“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也比不上你爸妈有能力,但我听着你这句话还挺熟悉的,可不就和我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出轨的渣男说的话一模一样?你要是真的把小黎放在心上,又哪来那么多迫不得已。说白了,你就是觉得我们家小黎好欺负。是啊,我们家小黎乖巧又懂事,遇到委屈的事都是自己默默忍受,比不上你那位会哭会闹,可不是好欺负吗。”

“不是的,阿姨,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霍远琛也觉得自己此刻的话有多么苍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疲惫道:“阿姨,今晚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才让温黎受了委屈。拜托您让温黎接电话,我会补偿她,她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顿了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还有您之前让我保证的事情,我也答应您,以后会和安雯断得干干净净,只会把她当做我的一个普通学生,不会当做是妹妹了。”

“不必了。”胡慧芬冷声打断他的话,“你要和谁好,都是你霍大少爷的事,我们家小黎高攀不起,你也不必跟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家庭妇女做什么保证。”

她狠狠咬了下嘴唇,还是忍不住说:“我只要一想到今晚小黎被你扔在路上不管不顾,我就恨不得咬你一口肉下来。你怎么那么狠心?我们家小黎看到你晕倒,还好心送你去医院,我和她爸爸也好心让你住在家里,好方便照顾你。看我们怎么就照顾出了一个白眼狼?你知道今天是除夕吗?你知道外面下雪了吗?你把小黎扔下,就不怕她遇到什么意外?你,你不愧是你爸爸的儿子,你们霍家都像,像一群没有心的怪物。”

后面的话,胡慧芬说得断断续续,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而霍远琛什么也没说,只是反反复复地道歉,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胡慧芬觉得他这话实在没有继续听的必要了,也不和他打招呼,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转身的时候,才看到温永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她身后,一脸沉重地看着她。

胡慧芬第一反应是心虚。她藏起来电话,表情不太自然地问:“你怎么出来了?也是来外面看放烟花的吗?今年放烟花的人可真多。”

温永杰走过来,伸手来拉她的手。这样一来,她手里的手机就不可避免地露出来了。

他说:“我都听见了,你在和远琛打电话。”

胡慧芬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温永杰已经说:“他是不是以前就给了小黎很多委屈受?”

胡慧芬想说声“没有”来安慰老公,可想到女儿遇到的那些事,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温永杰眼里闪烁着泪光说:“小黎是被我拖累的,她都是为了我。我这个做爸爸的,太没用了。”

胡慧芬摇头说:“不关你的事,是霍家不做人。”

温永杰道:“是我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式,以为还是从前呢。”

他自嘲地笑笑:“我现在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糟老头子,哪里比得上霍总事业有成,人家看不起咱们也是情理之中。你跟小黎说,以后霍家的人,咱们都不要再接触了。”

胡慧芬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了句:“我刚才骂霍家人都是怪物,是不是骂得太难听了?”

温永杰握着她的手肯定道:“不难听,你说得都是事实,换做我,也会这么骂。”

……

霍远琛第二天一大早提着礼物来温家登门谢罪的时候,温家没有一个人给他开门。

他不肯走,一直等在门口,大有一副温家人不见他,他就不走的架势。

直到有邻居出门看见他,好心提醒了一句:“他们家没人,你不用再等了。有什么事,过几年再来吧。”

霍远琛忙问:“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邻居摇头:“不知道。只是听见一大早的,他们全家就出门了,我家那口子随口问了句,他们说是要去旅游,带他们家老太太去玩呢。”

至于去哪里旅游,霍远琛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他没办法,只好天天来温家门口等,一直等到快正月十五了,温家也没人回来。

学校那边开学,他没办法,只好先回去上班,再每天下了班后,去温黎的公寓楼下等。

依旧等不到人。

他去问了李红,得知温黎也没去过工作室,收假以来,一直是陆柯坐镇,来了客户也有其他摄影师接待,倒是正常运转。

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黎真的如她所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除了上课以外,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开口说话。

唯一一次主动开口,则是在安雯回到学校报到的时候。

他去教研室找她,当着一屋子学生的面,对安雯说:“周教授也该回学校任职了。你去学校领导那里,说说你都做了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