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治下,匪寇暴动。

占据一村,本就是暴乱般的大事,更何况如今他们更兵分两路围攻了另一处楼桑村,这显然是对整个涿县都有图谋,想要染指大权。

“怎可能,饿狼寨哪来这么大胆子?”

“笨!真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凡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莫不是忘了饿狼寨背后的是谁?是消灾楼!幽州最大的杀手组织;县令背后的谁?是卢氏院!两家本就是死敌,这看似是村匪暴乱,实则是消灾楼与卢氏院的博弈!”

“难怪了,有消灾楼支持,饿狼寨做到这一步就不奇怪了,据说他们原本只有三位当家的,如今又多出了一位神秘的龙头,想来就是消灾楼的手笔。”

霎时西鹤楼内外一片喧哗,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豪客,都被这一消息震动,纷纷猜疑起来。

更有一些出身香门第的才子目光闪烁,敏锐察觉到了这一变故后的政治意味,涿县将有动荡,甚至会有权力更替!

往大了说,甚至可能是天下十三州走向纷乱的微末前兆,要知道,历朝历代,无论多么鼎盛的皇朝,兴亡都涉及天数气运,一场天灾一来,一场兵灾一来,再加上野心家推波助澜,天下立刻一点就,就算朝廷镇压下去,也会有所损耗,天下从此多事,由鼎盛转向衰败,然后群雄并起,龙蛇并舞,各自问鼎天下。

社稷江山也就好像被白蚁掏空似的,说倒就倒,令人触目惊心;故而任何一点微小的火星都不能忽略,很可能就是其他世家趁势而起的机会。

“饿狼寨,消灾楼,都是与我有仇的家伙,万万见不得他们好,能打压就打压,能剿灭就剿灭,否则他们势大我就不好过,更何况如今围攻楼桑村,县衙已经开战,于公于私都该回去收拾一番。”

项稷见到阿德焦急赶来,又听闻此事,不由神色一动,这种暴动必然要派兵镇压,若是处理不好,就不仅仅是涿郡,而是幽州的事情了,到时候涿县县令必然会受到影响。

显然,暴乱开战只是表面,这些家伙的真正意图是涿县县令,甚至是背后的‘卢氏’这一庞然大物,背后有没有幽州其他派系、朝廷人物的影子都说不定。

“这次暴乱不论成功与否,都将成为一个兆头,一个引子,日后天下不会平静,各地野心家更会借机生事效仿,以谋利益。”

黄老医轻叹,武道虽可镇压世间,但武力越高,野心也就越大,血气方刚更不愿屈居人下。

最简单的一個道理,武人也要吃饭穿衣,修炼更要场地,也要人伺候,甚至需求开支抵得上一群百姓,大汉而今在走下坡路,上一次党锢之争的余波还未消弭,土地兼并严重,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底层百姓活不下去,就会起义;朝廷这个时候对各地控制降低,各地世家与野心人物就会积蓄力量,天下的牛鬼蛇神更会乘势而起,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东西根本是个死结,没有万年的江山。

“衰败之势既不可阻,便不如最后猛烈的烧,绽一刹芳华,浴火重生也尚未可知。”项稷面无表情,他对王朝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借势谋利,找出背后的罪魁祸首,当初改姓刘的两大项氏族人才是他纠缠的大头。

在他看来,而今这武道世界与寻常历史有一定区别,对于实力最强的朝廷来说,什么天下大乱与农民起义都不可怕,可以快速镇压,真正可怕的是一些有实力的牛鬼蛇神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作祟;另外世家大族乘着这个机会积蓄力量,消耗削弱皇室力量,从而干扰脱离朝廷控制,将天下局面搅更乱,然后摘桃子谋取利益,甚至替代成为新的皇室。

普天之下,门派有多少?世家有多少?隐世势力与虎视眈眈的外族有多少?简直太多太多了,其中也有许许多多深不可测的之辈,要是一旦发动,整个十三州都可能要大乱。

故而皇室的盟友与支持者从来都是世家,他们的敌人,也一直都是世家,彼此牵制制衡,博弈交手,从而演变出天下局势。

“兴亡百姓皆苦,不过我现在不在乎那些世家与门派怎么想,我只在乎楼桑村如何,天大地大都比不过家大。”

阿德抱着剑,摇摇头,并不在意那么多,什么天下、太遥远,咫尺之间的柴米油盐才是生活。

而若有人想要打破这种宁静,他便要以剑去拼。

项稷拍了拍他肩膀“那便动身吧,没什么好耽搁,正好我武功再进,合该这些流寇来领教。”

唰!霎时他足下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混合着呼啸风声,形成了一道如同旋风般的气流,两侧街道上横挂的几面旗帜相隔都有七八步远,却被他这一冲吹得猎猎作响。

“也是个急性子,我们骑马便可,他的速度只快不慢。”黄老医信手一提,便将阿德拉上了马,一冲而过,直奔楼桑村而去。

沿途各种消息飞传,真假难辨,不过其中最醒目的,还是涿县县令张贴的布告,‘剿匪有赏’。

“缉杀一个流寇与土匪便有一百钱!还不论是有没有武功的?我的天,这杀二十个不就有一两银子了吗?人头这般值钱了?”

“涿县官府这是要发威了啊,这布告一出境内武功好手都要赶来了,各方合力剿匪!”

“哪里有那么容易,据我所知,这次带兵围攻楼桑村的可是饿狼寨四寨主与三寨主,两位真正的武师!”

一路上马匹不少,有些是传递消息的,有些则是直奔楼桑村与狼溪村而去的,交谈之间透露出诸多消息。

而饿狼寨的两位寨主,竟是武师级别的高手,难怪能在县衙的镇压下流窜作案,横行乡里,不过若非消灾楼支持,他们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武师,至多不过一位。

只因武师这样的存在,走到哪里都可以混出名堂,千里挑一,落草为寇者基本都是各有各的原因,部分是遭逢大变、部分则是天生坏种。

“县衙可不缺钱,前几日刚收获了百两黄金大钟呢。”项稷心中有数,县衙这是现学现卖,直接把天时地利人和利用起来了,要全方面打击剿匪。

阿德却是忽地开口“山河兄,那个四寨主与三寨主不可小觑,在消灾楼没有介入、空降龙头前,他们就是曾经的三头目与二头目,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尤其是这个四寨主,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气,据说他本来是个小富人家,有妻妾十余人,子女也有近十个,结果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那些子女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

他大悲大怒之下,在雷雨夜杀光了所有子女与妻妾,投身饿狼寨中,借助这股势力灭掉了所有奸夫与家族,连带着妻妾满门全都屠戮,一个不留。

而三寨主就没有那么曲折的经历了,早些年是位镖师,后来见财起意杀光了同行之人,抢劫了东家,带财带艺投奔到了饿狼寨,直接成了当时的二头目。

“一个普通匪寇都值百钱,寨主级自然该以银两计,便不要怪我刀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