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宗寥步子一滞,怔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小爷我竟然被人挑?还剩下!嘶……”宗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肚子还疼得不行。

忍痛继续走着,听萧尧在后面说,“老大别气,你还不知道嘛,一个个的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他们那是觉得你本事不如从前了,怕成绩垫底才想着远离你,要放以前,一准半夜就来敲你门了。”

“随他们去吧,我也觉得今年会是我垫底。”宗寥无所谓。

“老大。”

“嗯。”

“你看,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才四人,我们三个平时练得也少,人数不够,本事也不高,光这么看着就有点……”

“有点什么?”

萧尧支吾片刻:“……凄惨。”

“现在才知道怕被人笑话呢,”宗寥往后瞟一眼,“平时赌钱的赌钱,逛窑子的逛窑子,还有你……你爹说的在理,你就该多练练,这小身板,上马都怕把骨头给颠散了!”

宗寥拍拍萧尧肩膀,“到宥延殿那边再看吧,说不定还有被人挑剩下的可以组一组。”

众同窗羞叹。

东冉的阳光铺天盖地斜洒,为偌大的皇家行宫铺上一层炽热。

行宫大殿中央宽阔的祭场上人群熙攘,肩摩袂接,行行列列拥挤着。

主理今日狩猎盛宴的礼官伫立高台之上,滔滔念完事宜,接来一卷明黄色锦缎金龙圣旨宣读起来。

圣旨宣至一半,高台之下人群里鬼祟挤进高、矮、胖、瘦四个少年。

如此姗姗来迟的,毫无疑问正是宗寥一行。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好,宗寥先是抬头去看有没有谁注意到她。

所幸,台上除了自顾读着圣旨的礼部官员,帝后和其余的人都坐在正殿前的金座上,看不见殿坛脚下这块地。

几人还没听上几句话,前后左右就传来阵阵窃嘲。

“谁能想到往年勇拔头筹的人今年只能和这些个混一起了?”

“早时我还想找他搭伙来着,幸好你提醒了我,否则,我恐要被人笑到过年。”

“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圣上不是派十三王去督导他训练了嘛,说不定已经长进了。”

“你说圣上安排美人王爷带他去谈情说爱我还信,练习骑射……榻上的骑射吧!呵呵……看那边悠哉风流的是谁……”

听着耳后一个声音嘀嘀咕咕的,宗寥撇嘴四处张望,想看看他口中说的那“悠哉风流”。

视线环了一圈,宗寥才于一片劲装锦服的世家子弟黑压压的脑瓜子尽头看见一颗高出来的脑袋。

——悠哉风流的南宫述。

见他从人群外缘缓缓走过,提着衣摆从殿台一方的石级翩然走着。

眼下他换了身飘逸的玄色广袖大衫,宽大的袖袍和裾边像一摊墨汁沿阶梯逆流而上,优雅慵懒,看起来非是在走,而是飘的。

宗寥含娇巧笑,目光一直锁定在他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上。

他那头发也不知怎么养的,如瀑似缎,仅用一支赤红色玛瑙簪半挽着,光是一袭墨色背影和一丝赤色就衬显得他风华绝代,人间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