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眼下穿的一身黑紫间染的劲装,头发也剃得短短的,却在细看她时,不由便会被她的天生的美貌锁住视线。

只是蓦然一眨眼,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上一刻还咧着的嘴角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继而柔情双眸盛满了悲伤和恨意,转了身,飒风脚尖一点,飞跃上了屋顶……

“唉……”斜雨想要说点什么,叹了声,终是什么也没说。

“一个个的心事怎么那么多?”斜雨挠头嘟哝着,走向侧卧在草坪上逗耍兔子的人。

“世子在别业时不是一直念叨医堂那人吗?如今回来了不去看看?”

宗寥一听,猛然才想起来,她确实想见的,想问问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揪住兔子后脖颈,宗寥腾地从地上弹起,抱着兔子信步就往医堂去了。

偏院医堂,奢华的云安侯府中最为简朴宁静的一隅。

淡淡的花香和药香整日整夜地环绕在此方深院里。

不知是天性驱使还是闲得发慌,手脚养利索了之后,一直住在药堂里的异国少年近来尤是勤快:

见胥姑给花浇水,他一言不发,抢着把剩下的花都浇透。

见胥姑晒药,他二话不说就帮忙搬架子,抬簸箕,摆放得规规整整,瞅着日头,每过一刻时便去翻动一遍。

见胥姑拿起扫帚,他接过手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院子打理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

凡要是在此间院里,只要是他看见的,能做的,一定不给胥姑动手的机会。

早、中、晚不会让自己闲着。

近十日来,那少年日日如此,把胥姑都看蒙了。

自宗寥降世,事事都经她手里过,十八年来,她的事和宗寥的事基本都是她亲力亲为,突然有人抢着分担生活琐事,她极是不习惯。

清闲是好,可清闲之余,她就会想起以前有花一梦在的日子,那些陪她一起走南闯北的日子。

因为蓝胥讲不了话,又天生一头银发,见过她的人都把她当妖怪看待。

花一梦与那些人不同,她不仅不会觉得蓝胥一头银发奇怪,还把蓝胥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着,任何琐事都不让她沾手,跟在花一梦身边的那许多年,她被照顾得像个富家小姐一样。

那些年她什么都不会做,直到了花一梦去世,她才学会了生活,用无尽的琐事去转移想念故人的思绪。

那个少年躺着不动的时候,她只把他当作一个物件,一个玩具在摆弄,打发一下时间。

少年醒了,什么都会做了,她却不高兴了。

觉得自己习惯了十几年的生活被人打乱,她找不到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做。

所以,她越来越不喜欢那个少年了。

胥姑坐在自己房间的木榻上闲闲磨着药,看那个棕发少年在院里修剪枝叶。

想着等宗寥处理好她的心情,回头就跟她商量把这好手好脚的人从她院里弄走。

少年不知道自己的勤快会招人嫌弃,正勤勤恳恳地剪着一盆栒子的新枝,给它造型。

许是说曹操曹操到,胥姑刚在心里想到宗寥,一阵“唧唧咕咕”的说话声音逐渐进了院。

少年耳力好,闻声,修剪枝叶的动作顿了顿,旋即,他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