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觉得小石头人还是很好的。 会做县城小孩玩的玩具,能把背得这么好,还大方送他甜草吃。 虽然身体是弱了点,但是足够做他虎头军的军师了。 虎头纠结的小表情顿时消失,紧接着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道:“以后虎头哥罩着你。” 顾璋眼中含笑,看来这声虎头哥,果真叫到了小虎头心里。 “走喽~去晒谷场玩!” 伴随着欢呼声,一群小萝卜头风一样地跑出了学堂。 顾璋找了些小游戏,比如123木头人、跳跳棋,动静结合,在玩耍中不留痕迹地锻炼身体。 就这么玩了好几天,他终于不会多跑两步,就感觉喘不上气来。 这些日子,永河村的孩子们,不论走亲戚,还是去隔壁村,都成了极为受欢迎的存在。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会玩了! “你会玩‘鬼抓人’吗?” “你看我的鸡毛毽子!” “这你都不会玩?那也太没意思了,我教你。” 类似的话,出现在周围许多村落的孩子群里。 小石头这个名字,也随着游戏传开,成为附近所有小孩心中“最厉害”“最聪明”“最会玩”的代名词。 在永河村小孩们骄傲的吹嘘中,传言逐渐离谱。 据说,他有吃不完的甜草。 据说,他有数不清的玩具。 据说,没有他想不到的游戏。 …… 而“无所不能”的顾璋本人,这会儿正和爹娘一起,在去往县城的路上。 这些日子,顾家一家人齐心协力,将山上柴胡搜刮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变成了足足两大背篓的柴胡。 连顾大根这个壮劳力都暂时放下了地里的活,宝贝一般背着背篓,打算亲自走一趟。 这可是两背篓银钱! 让秋娘一个娘子去,没个男人护卫,万一被人盯上,抢了去怎么办? 即使背着百来斤的背篓,顾大根依旧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他笑得合不拢嘴:“秋娘,你说这些能卖多少银钱?” 秋娘也算不清楚,她昨日算了好久,拿着长短木棍比划了好半天,最后还是算晕乎了,她嗔怒:“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算得清楚,就能当账房先生了。” 顾璋:…… 合着你们连能卖多少钱都不知道? 竟然还想着不带上他! 如果不是他说身体感觉好不少,想来医馆瞧瞧,今日去县城都没他的份。 顾璋开口问:“娘,这些柴胡有多少斤?” 秋娘道:“你爹背篓里装了10斤,娘的背篓里装了五十一斤,小石头你算算一共多少斤?” 他这是被考小学生算数了? 顾璋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秋娘和顾大根期盼的眼神,还是假装算了一会儿,然后道:“一共191斤。” 秋娘和顾大根顿时面露欣喜。 顾大根宽厚粗糙的大掌在儿子头上揉了揉,喜不自禁道:“小石头真聪明,以后说不定能去当账房先生!” 秋娘也同样欢喜,要知道这些,她昨日算了好一会儿才算出来,不过她还是继续问:“那小石头算算,这些能卖多少银钱,若是算对了,等会给你买糖吃。” 顾璋对这种骗小孩子的招数一眼看穿,但还是算起来。 毕竟,这个家看起来只能靠他了。 如果还是35一斤的收购价,一共是6685。 没有计算器,顾璋也算了好一会儿。 算完后,他抬头道:“应该有六贯多。” 顾大根脚底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什么?” 秋娘:“娘觉得只有五贯左右,小石头要不要再算算?” 顾大根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柴胡价格比粮食都贵,也知道自古药大都比粮食贵,更知道家里一共摘了191斤。 但是只知道35一斤,一百九十斤,脑子里没概念,根本算不出具体多少,只知道肯定很多。 这会儿听到娘俩的对话,才惊觉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不管是五贯、还是六贯,往年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 顾璋重算了一遍,他确定自己没算错,便道:“我觉得是6贯、娘觉得是5贯,不如娘和我打个赌?” 秋娘伸手点了点顾璋的额头:“还会和娘打赌呢?”<

r> 秋娘心中高兴,也不知是不是村长照拂,自从落水后,虎头就愿意带着他家小石头玩。 天天和村里的一群小皮猴一起玩闹,小石头眼见着就活泼不少。 而且每日蹦蹦跳跳地,身子骨也没原来那么虚了。 秋娘觉得这样很好,也不想儿子又变得闷闷的一个人玩,于是配合道:“小石头想和娘赌什么?” 顾璋道:“若是我说得对,娘便把多出的银钱都给我。” 秋娘还是有自信的,她虽然算不清楚,但是摆弄了许久的小木棍,大体应该没错:“那若是小石头输了呢?” 顾璋还真没想过输这个选项:“都听娘的!” 秋娘笑道:“若是小石头输了,我便拜托赵夫子,每日出十道算学题,小石头每日完成课业后,再多做十道算学。” “好!”顾璋伸出小手,和秋娘来了个击掌:“一言为定!” 秋娘面露笑容,心中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向往,若是小石头以后能在县城里当个账房先生,便再好不过了。 这是一位普通农家妇人,能想到的最好的差事,能为孩子高攀到的最好未来。 显然,顾大根也这么想,夫妇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忽悠到儿子”的满意笑容。 顾璋抬头,就看到他们眼神的交流,他笑着叹了口气。 看不起小孩,是会吃亏的啊! 顾璋好奇问道:“那地里的粮食收成了,怎么算呢?” 不管地里的产量多差,总不可能比191斤都少吧? 不会算盘和较大数的乘法,那收成的时候粮食怎么算?税怎么算? 顾大根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找村长了。” 顾璋为村长掬了一把汗,以小见大,村长可真是个辛苦差事。 入了县城。 一家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医馆后门。 这次依旧是薛郎中的儿子,看到他们背篓里的柴胡,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先验品质、再称斤两。 看到薛小郎中又嗅、又摸、又掰开看的,顾大根和秋娘紧张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生怕哪里不对,就不收了。 他们力气和时间浪费了没关系,但是期待落空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没上次处理得精细,不过也还成,量也大,如果全都卖给我们薛家医馆的话,还是35一斤。”薛小郎中道。 “如果卖的话,就安排过秤了。” 秋娘干脆道:“卖!” 顾大根一向都听秋娘的,也跟着点头道:“都卖给你们医馆。” 薛小郎中拿过算盘,将算盘打得啪啪直响,验算了两遍,这才道:“六贯六百八十五钱,要碎银子还是铜钱?” 真的是六贯。 而且零头足足有六百八十五钱。 秋娘和顾大根都一时有些被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璋赶紧探头道:“六贯要银子,六百八十五钱要铜钱。” 秋娘和顾大根还沉浸在喜悦中,倏地一下就被拉回现实。 小石头竟算对了,一时间不知该惊喜、还是该愁苦。 顾璋便趁着他们愣神这一小会儿,伸手接过银钱,将五贯银子塞到秋娘荷包里,剩余一贯六百多钱,全都揣自己兜里。 秋娘赶紧哄道:“小石头,娘给你保管好不好?你要花的话,找娘要,娘给买。” 这么多银钱,哪里能放在小孩子手里?! “走喽——”顾璋往外冲。 秋娘和顾大根赶忙跟上:“小石头!” 顾大根还好,秋娘心中浮现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们追着顾璋,一路跑到粮店,就听他喊:“我要30斤细粮。” 小手熟练地扒拉出铜钱,递给了粮店伙计。 粮店伙计还记得他,热情道:“好嘞,小少爷还是要一半面一半米吗?咱家的原阳米味道不错吧!” 顾大根和秋娘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听到了钱哗啦啦往外流的声音。 但又不忍心阻止。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买来一个人吃的,小石头孝顺,分明是想要全家上下都吃细粮。 很快,顾大根的背篓里,多了30斤细粮。 顾璋想到家里人衣服上的补丁,尤其是他爹,做活多,下力重,衣料磨损多,补丁是最多的。 顾大根是家里最辛苦的,却穿得最为破旧,如果不是干净整洁,远远看上去,甚至有点像乞丐。<

> 顾大根站在布庄里,有点局促。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任由儿子和媳妇一起拿着布匹在自己身上比划。 顾璋最后拍板,选了深青色的:“这个颜色适合爹,爹身量大,咱多买几尺。” 敲定这一匹后,顾璋又拉着他爹,给秋娘选颜色和布料。 不过秋娘坚持下,大人都选的耐磨经穿、吸汗透气的棉麻布,想要穿得久一点,只有顾璋一人买了柔软舒适的绢布做里衣。 买粮食六百的零头没了,买布料又花了九百多,短短一刻钟工夫,一贯六百八十五钱,竟然只余不足一百! 这恐怖的花钱速度,看得人心惊。 上次的126,秋娘便觉得“挥金如土”了。 这次豪掷近二两,顾大根和秋娘都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们两口子活这么大,还从没在一刻钟里花这么多钱! 秋娘此刻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家小石头,竟是个手里攥不住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