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副德行,自以为是个人物……

到得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物?只不过,年复一年,当初的风华,慢慢都消褪了。等到自己发觉,早已晚了的。

十来年前本宫是什么样子?

忘记了。

唉!希望今日,皇上看在那首诗的份上,给本宫一个“留”字。

家里看重本宫,只因为本宫是娘娘。没了这地位,家人也是靠不住的。若不是为了宝玉,他们哪里能这会儿想起本宫来?

儿子,只有儿子……

香气和心底的渴望让她心神恍惚。未来的美好愿望更是让她沉醉。

迷迷茫茫的憧憬着重获皇宠后的无限风光,香薰缭绕间,似皇帝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越来越近,贾元春心念大动,忙打起精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她再醒过神来,已被太监背回侍寝嫔妃的临时住所。

抱琴早被处死,如今身边的近身宫女名叫彩青,见她醒了,笑着恭喜她:“主子大喜!王公公方才告诉奴婢,皇上说了个‘留’字。”

贾元春又喜又羞,低声道:“按最上等的份儿打赏那几位公公,尤其是那位王公公。”

彩青点头,“主子放心,眼下主子得脸,他们也上杆子巴结呢。”

一众太监得了赏银欢天喜地的去了。

只王忠自在值事的屋里坐下,翻开“皇帝X生活记录专用笔记本”写上:壬午年二月初九,幸妃贾氏,留。

吹吹上面的墨迹,拿出刚得的银票瞟一眼,嘴边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转头见自己那徒弟何生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站着,一眼也不往这边瞧,王忠“哧”的一声笑了,对何生道:“小子!过来给师父捏捏肩膀。”

何生忙答应着过来了。

“嗯。力道适中,没白教。小子,知道在宫里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师父教过,不听、不看、不想、不说。”

“哈哈……小子,那是保命最要紧的,今儿再告诉过好日子最要紧的一个事儿。”

“师父教训。”

王忠闭上眼睛:“跟对主子,忠心不二。小子,在宫里,跟错主子和墙头草是最要不得。”

“是。多谢师父教诲。”

夜晚悄悄过去,日出时分,下起了雨。

好大一场雨,雷声响彻天际。唐果这样睡起来无限接近小猪的家伙都被惊醒了,猛然睁开眼睛。

“别怕,是打雷了。外面正下雨呢。”皇帝温和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唐果定定神。窗外阴的黑黑的,帐子外头点起了灯,看不出几点钟。皇帝坐在炕沿边上,穿的整整齐齐的。

唐果裹着被子往前蹭蹭,“今年的第一场雨?春雨贵如油,很好啊。亲爱的,要上朝去了?到点儿了?”

“还没呢。一会儿要吃早饭。”皇帝道,拍拍唐果睡得红红的脸蛋儿,笑道:“还早呢,果儿再躺一会儿吧。今儿早上有点儿冷。”

“不躺了,起来和一起吃早饭好啦。难得我也是早起一回。”唐果一边说,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三下五除二的套好,下地、洗漱。头发收拾起来太麻烦,为了节省时间,梳顺了随便束在脑后。

她一番神速,让来服侍她的紫芝、灵芝都没法插手。

十分钟不到,唐果已坐在桌前,和皇帝一块儿开吃了。皇帝大笑不已,却也觉得老婆这个样子别具风情。

吃完早饭,离上朝还有一会儿,两口子便坐着聊天。

“过些时候,那温泉庄上的梨花就要开了,我们一起去住一段日子。”皇帝摆弄着老婆的辫子,随口道。

“能走得开吗?不是说今年很多事要处理么。”

皇帝淡淡一笑,“会有人让我走得开的。”他不愿拿这些复杂的破事烦唐果,转了话题:“今儿外头下大雨,果儿出不去,有什么消遣的?偏偏还起得这样早。”

“很多事要做呢。苏前天给我回了信,他还在河南呢。说是带去的银子有剩余,要在地震的几处偏僻地方建义学……我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在义学里开设体育课。小孩子还是多运动下比较好。没什么理论:学学武术、做做游戏也好。以前听义兄说过,江南的义学,虽说设立了儒学以外的很多科目,但独独没这个的。我真不明白,不是在官学里设置武术课了吗?为啥儒生们对这个还不屑呢?怪不得弱生那么多!别处我管不着,我自己建的义学里,肯定要设这个课程了。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还有啊,我要把牧场里的牛送人,做耕牛正好,反正我没有用处。羊和牧场一起卖掉好了,得来的银子,刚好用来做体育器材,建义学。这些事儿加在一起,今天都不一定做得完的。所以啦,不用担心我没事做无聊,嘿嘿……咱可是有事业的人!”

皇帝见她笑弯了眼睛,一脸认真,另有一份气度,不禁有些发呆。门外小德子提醒到了上朝时间,才冷不丁回过神站起身。唐果已换过紫芝呈上的朝冠,踮脚儿帮他戴好。

“行了。”唐果看着他微笑,“很英俊很有气度啊,亲一下!”飞快的在他左脸亲一口,皇帝心一热,“小妖精!”

唐果送他到屋下,见他上了御辇,才回了屋。却见紫芝几个脸红嬉笑的,一脸暧昧相。

嘻嘻……人家只不过亲夫君大人一下而已嘛!这是情趣懂不?

唐果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不斜视的走过几人,到房去了。

唐果带给皇帝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