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细想想,如今大户人家里男婚女嫁,哪一桩没有利益因素在里头?女子在夫家地位如何,主要依靠的,仍旧是娘家的势力。这么论起来,无论嫁谁,都是利益联姻。”

唐果郁闷了:“真不如平民百姓,没这些乱七八糟的。”

皇帝失笑:“傻话!即使是平民百姓,娘家人厉害的,女子在夫家便硬气些;若是娘家人软弱无能,女子纵然被夫家虐待,也是没人出头的。”

“陛下,有什么中心思想要表达?我觉得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个给我听。”

“中心思想?”皇帝微笑,“林岳成婚之后,果儿那侄女的婚事便提上日程。果儿这做姑姑的,少不得要过问这事,先有个准备才好。”

啥意思?神神秘秘的……

唐果噘嘴皱眉。

皇帝一乐,“有些事我也还没想完。离那侄女议亲还有段日子呢,再看看吧。”

黛玉过了年才十五虚岁,唐果一直当她是个小孩子,冷不丁听过议亲这事,在心里琢磨了好些天。

唉!讨人厌的早婚!

可是夫君大人说的有道理啊。这个时代自由爱啥的太难了,盲婚哑嫁是绝对主流。婚前能见面的,那是屈指可数。

难怪青梅竹马啥的,那么有市场!

翻来覆去想不出章程,最后唐果一拍床:管它什么夫婿候选人,先考察好了再说!怎么也要志趣相投、忠诚专一、人品正直、有才有能、人物俊秀、家世清白、婆婆慈祥、小姑好相处、不被妯娌压迫、不受婆家管束……最好是自己分家单过!

给未来干侄女女婿定下若干选择标准……唐果心事放下,窝在床上睡起了中午的大头觉。

她这些条件别人是不知道的。所以,那些有所图的人家仍旧在紧锣密鼓的谋划着。

一等公石昭府邸。

石昭又在对着扇子发呆。

团扇之上,美人长眉轻蹙,面带薄愁,天人一般的风姿。

“小公爷,太太来了。”

石昭迅速将扇子收起来,起身迎出去,躬身施礼,“太太,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翠玉说,中午又没吃多少东西?”中年美妇面带不悦:“挺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又一个人在这儿看画了吧?”

石昭盯了翠玉一眼,淡淡道:“回太太的话,儿子昨晚上吃过饭出去跑马,有些伤胃。故而今儿一日不食,也是养身的意思。丫头们无知无识,懂得什么?太太莫要听她们胡扯。”

“们下去吧。”中年美妇赶走家奴,对石昭道:“儿啊,的心事为娘明白。打听着那林家姑娘也算个好的。只是旗民不婚,林家虽是香门第,但那姑娘父母双亡,林家没有爵位,族人又都是不成气候,自由歌林岳,终究和咱们家不大相配。若说做个二房……”

“太太!这话莫要再说!林海生前是二品大员,二名官员之女做二房,除了皇家,谁配?至于那旗民不婚,管得住要是旗女。从立国到现在,汉女嫁旗人的事,多的是。单咱们族里,堂伯他们家是正经的汉人,先帝时就出了个永寿宫妃。再有,总来咱们家的揆舒,他夫人耿氏,那也是不在旗的汉人,您不是见过好些回呢吗?照儿子看来,皇上一再抬举汉臣,又与两白旗多尔衮的旧部联姻,以后怕是要在这一条上有所变动。当年多尔衮可是下令旗民通婚的。”

“哎吆吆!我说了那么几句,招出这么一大车话来!朝廷上那些事儿,我不懂。要娶那林姑娘,就算给她抬个旗,也没什么办不到的。我只是看不上贾家那个轻浮劲儿!那林姑娘在他家那么就,多少得有些他家的习气!到时候,我只担心,我这做婆婆的,要教训起儿媳妇来,这当儿子的怨恨!娶了媳妇忘了娘!”

石昭苦笑:“太太想得太远了吧?八字每一撇儿,林家未必和咱们家结亲!您把儿子当宝,在人家眼里,兴许什么都不是!”

石夫人冷笑一声:“那倒未必!”

贾家似乎丝毫没察觉,自家女孩儿的名誉跌落谷底,忙忙活活的搬家呢。

乔迁之喜,黛玉因家里事忙,没有亲去道贺,命王嬷嬷携了礼物代自己去道贺。

“今儿上门贺喜的人可真不少!新宅子那个富贵气象,瞧着比原来的国公府还要多上几分!听说那宅子的原主姓石,家里也出过一位皇妃。那宅子修的吆!各院儿主房的房梁,俱是从琼州府运来的黄花梨木,窗棂也是黄花梨木雕成的!”王嬷嬷回来说得眉飞色舞。

黛玉眉头微皱:“嬷嬷,这么一座宅子,价钱是多少啊?”

王嬷嬷笑答道:“回姑娘的话,说是十六万多两,这还是看面子打了折呢!”

黛玉一惊:“去年二叔给小姑姑和我买了个三进院的精致宅子。我记得是卖了几个刁奴得来的钱买的,似乎钱还没用完。连宅子带内外的家具、装饰,是几千两银子来着?”

刘嬷嬷笑道:“去年二爷发卖的几个刁奴里,有四个扬州瘦马,贱卖的,一共不到五千两银子。唐佳夫人还拿着信笑说二爷做事有趣儿呢!”

黛玉道:“可不是?我记起来了。那宅子已是十分的雅致,什么样的房子要花这十六万两?”

冯嬷嬷道:“琼州的黄花梨木从前明时候身价便起来了。宫廷、民间都爱拿那个做家具。自从成了贡品,那就更贵了。姑娘忘了?前两日二爷还叨咕着,说这几百年来,传教士把黄花梨木家具不断的传到西洋各园,再加上咱们自己也砍,弄得琼州府的黄花梨都快接不上溜儿了,二爷打算奏请朝廷禁伐呢。那宅子的房梁都是用黄花梨木做的,可不得贵的要命?”

王嬷嬷接口道:“就是这个话儿!房子盖的好,请高人画图设计,用料俱是稀有的木料、石料,雕梁画栋的。那花园里的花儿也都是其稀有的,老奴叫不上名儿来。说是石家老爷做过侍郎,是个极清贵的人物,喜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