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胤礽正在独自闹心。

不太贴切的形容一下:牛逼的人都是相似的,苦逼的人各有各的苦逼。

太子他爹和他儿子,在这方面都很牛逼,一个爱妻相陪,一个有兄弟相伴。郁闷的时候,有人分担郁闷、纠结的时候,有人一块儿纠结。

而太子只能自己玩“把屋地踩穿”。

转圈踩着屋地,胤礽用拳头轻敲自己的额头。

园子里的事儿他差不多都知道了。

倒霉之处在于,昨日“奉命”给唐果和俩包子送箭毒木的那两个太监里,有一个是他亲娘元后赫舍里氏留下的暗桩。

牛云,不起眼的一个太监,素来被认为老实忠厚。所以才在承乾宫里稳稳地呆了这么些年,甚至成为两位佟佳氏的心腹。

胤礽想不到,额娘留下的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儿,不知何时已经叛变了。

而现在,祸水很可能被牛云引到自己身上。

第359章

雍郡王府

胤禛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不淡定了。在房里走来走去无法静心,见天色已暗,仍旧没有信使到来,心里暗暗发急。

转到桌案后坐下继续等。

枯坐半日,拿起笔来,默写《心经》。

小时候他是个急性子,皇帝便是让他练字写心经磨练来着。

一笔一划的慢慢写着,心头逐渐安稳了些。

“王爷,显亲王世子来了。”管家高福轻声在外头回了一声。

胤禛放下笔,显亲王世子衍璜已从门外进来了。马马虎虎打个千儿:“给四叔请安。”

胤禛这个堂侄今年十四虚岁,于他亦侄亦弟。且衍璜为人清静正直,身上丝毫没有贵族子弟的跋扈贪靡之气,胤禛很欣赏。论起来,显亲王富绶已死,衍璜应当袭显亲王爵位。但如今有八旗兵役制管着,衍璜须得过了那一关才行,因此一直做着世子。

胤禛眼缘,俩人感情好,私下里一直这么着。

胤禛最一板一眼讲究礼数的,跟他却另一样儿,“坐下说话。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蹭饭呗。”

胤禛脸上透出一丝笑意,“高福,让厨房做显亲王爱吃的那几样来。”

“喳。”高福得令去办。

衍璜道:“四叔,怎么瞧您这脸色,不大高兴啊?”

“偏让瞧见了!”胤禛轻斥,表情却又柔和了一些。

衍璜想了想:“是南巡的事儿?四叔是担心那白喉疫症?”

胤禛叹息:“也不知到底怎样了。阿玛日夜操劳,不知圣体安康与否。弘晖已五日未曾来信了。”

若非情势严峻,弘晖断不会为避嫌不写信。又或者,弘晖染上了?不能啊……那样的话,早该来消息告知了。

胤禛很不安。老爹和儿子,哪个也别有事!

衍璜沉默无语。

胤禛自己醒过神儿,见他哪个样子,倒笑了:“这会儿不说宽慰我,做那憋屈样子给谁看呢?”

衍璜抬头瞧胤禛一眼,“四叔,跟您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

“四叔对江南甄家有所耳闻吧?”

胤禛颌首,“知道。这回苏州的鸦片暗自,那甄应嘉不是主犯之一么。”

衍璜转着手上的扳指,转了好几圈,停下,极低的声音说道:“他最小的儿子,叫甄宝玉的,秘密来京了。”

胤禛在他说江南甄家之时已上了心,这是听他说甄宝玉,心里隐隐猜到一些,却又抓不到重点。只看着衍璜不说话。

衍璜不抬头,接着转扳指:“那甄宝玉模样一等一的好,今年十九岁了。与原来荣国府贾家的贾瑛贾宝玉同年、同貌。”

胤禛手指微微一颤:“李代桃僵?!”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趟,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衍璜听:“据我所知,甄应嘉贪渎之罪是有的,对鸦片流入睁一眼闭一眼,但并未参与走私。若查实了,其罪当诛,查抄家产。这甄宝玉也犯不着找替死鬼。除非甄家做下了灭族的大罪孽!难道……此事查清了,必要报给汗阿玛知晓!”

回身看衍璜,还在哪儿转扳指呢。头不抬眼不睁,假睡。

胤禛略一思索,叹道:“衍璜,有话直说,跟四叔还藏着掖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