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往下想，就明白了，安娜装模作样，莫非想避开她？

她用力一顿脚，恨恨地走了。安娜根本没有理她，更不会知道她在生气。安娜只是向佐治甜笑问：“在这儿等谁呀？”

“当然是等高安娜小姐！”佐治笑了笑，他的笑容美极了，“我专程来接放学。”

佐治推开车门，伸手拖安娜，本来，安娜整个早上，疲倦欲睡，每隔一两分钟，便打一次阿欠，她也曾发誓，一定要回家睡觉，因此，虽然她极喜欢玩保龄球，也拒绝了她的好朋友。

可是，当她见了佐治，她的一切睡意便消失了，她愉快地坐到位治的车上，而且，由于她有一个这样英俊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又有一架这样豪华的汽车，为此，她感到十分骄傲，在学校门外，在同学们的面前，她又一次吐气扬眉。

安娜坐定了，问：“准备送我回家吗？”

“现在就回家？太早了吧！下午又不用上课。我有一个提议，安娜，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去吃午饭，赶得及哩，就看两点半钟的电影，如果赶不及，那么我们看五点半的，散戏的时候，也只不过七点多钟，一散了戏，我立刻送回家。”

安娜心里是一万个愿意，因为，她一向贪玩，又喜欢看电影，何况又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怎会不开心呢？不过，为了保持少女的矜持，她还是要考虑一下。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要特别声明，不能超过八点钟回家，而且，我还要回家换衣服，我不喜欢穿着校服到处乱跑。”

佐治当然十分同意，因为，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穿着学校的制服跟他在一起，他是喜欢人家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他欣赏的，所以，他立刻送安娜回家去。安娜三步两步跑回家，她已不再感到疲倦，而是生龙活虎般。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她洗了脸，把头发重新梳成另外一个发型，换上一条尼克鲁领子，高腰身，腰下是打褶子的身短裙，这一个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适合十八岁至二十二岁的少女穿。

安娜的尼克鲁短裙，是橙色的，因此，她配上一对橙色的粗跟鞋和同色手袋，今年流行戴耳环，她还配上一对白黄相间的菊花型耳环。

她照一照镜子，镜中人实在艳丽极了，和刚才那副穿校服，披长发的呆板样子，简直有天渊之别。安娜拿起香水瓶，在发上和脖子上喷了一下，晤，现在是有色有香，绝顶迷人。

安娜走出家门，佐治在车上见到，忍不住低声吹了一下口哨，他爱慕极了，恨不得一把将安娜拉进怀抱里，用力吻她一下。

在外国，当街亲吻女朋友，那是极平常的事，但是在香港，那就很少见，又何况，佐治和安娜，只不过认识了一天。如果认识一天就当街亲吻，那么，在外国也是不寻常的，因此，佐治忍住了，他正襟危坐，心意地开车。

吃饭，看电影，互相说爱慕的话，在幽美的环境下，和心爱的人相处，那是最最快乐的一件事，所以，虽然佐治和安娜约好了八点钟回家，但是，他们看完了电影，又继续到饭店吃饭。

佐治不用念，从美国回来，又没有继续升学，又由于他初到香港，朋友不多，路途也不大熟，所以平时他是很寂寞的，整天在家中无所事事。此时，他遇到了安娜，一方面他爱上安娜的美色，另一方面，他也实在需要找一个伴儿，因此，他便拉住安娜不放，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够和安娜相处在一起。

因为这样，吃过晚饭，佐治又提议开车到海边兜风，本来安娜是想回家的，因为她还有许多功课没有做，而且玩了一天，人也疲倦了，可是她又不忍心拒绝佐治，令他失望。

拖着我，我拖着，结果佐治和安娜，便拖到两点多钟才分手。安娜洗一个澡，上床的时候，刚好三点钟。第二天一早，又要赶着上去了，每晚只睡四个多钟头，别说是少女，就算是老太婆，也会认为不够呢！因此，安娜回到学校，又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毫无精神。

她一回到课室，便把包一扔，伏在桌上睡了起来，她的新朋友美宝，一直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本来有很多话要问安娜，现在见安娜竟然要睡觉，因此她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手把安娜拉起来：“喂！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睡觉？”

“别吵我！我疲倦死了！”安娜推开她。

美宝被她一推，心里更加不高兴，不过，在同学们的面前，她又不能发作，因此，她忍住了，她蹲下身，在安娜的耳边说：“等会儿下了课，我有话跟说。”

“等我好好睡一觉，要说到天亮都可以！”安娜口头上是答应了，可是，她每当下课休息，都伏在桌上睡觉，无论美宝怎样叫她、推她，她总是不理，差点把美宝气死。

一直等到下课，安娜一听见铃声，立刻拿起包，教师前脚刚踏出门，她已一支箭似地冲出课室而去。美宝有很多心事，因此她也追了出去，她喘着气，一手把安娜

捉住：“安娜，刚才答应下课跟我谈谈。”

“我的好小姐，我说的是休息时间，不是放学时间，的耳朵，没有出毛病吧！”安娜不耐烦地说。

“我的耳朵，当然没有毛病，答应休息时跟我说话，可是，每一次休息都睡觉，我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又怎可以和谈话呢！”美宝说。

“好，算说对了，小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现在我赶着有事，实在非走不可，我答应明天早一点来上学，我们先把话谈好才上课，好不好？”

“没有空？是不是又约了的心上人？安娜，就算有了男朋友，也用不着把女朋友一脚踢开。以前，我们一起上课，休息的时候一起谈天，下课时也是大家一起离开学校，过去，我们相处得开心极了，但是，近两天，简直不肯跟我说话。”

“美宝小姐，以前我精神好，要我每分钟陪都可以，可是今天和昨天，我的精神都不够，我连老师说些什么，也听不进去，我哪有精神和聊天呢？美宝，明天再说吧！”

“明天又明天，其实，只要晚上早点睡觉，精神就会好，我猜呀！一定是今晚又要去逛夜街，我们还在求学时期，是不应该去逛夜街的，晚上睡眠不足，白天就没有精神听课，这对是不好的。”

“美宝，什么时候学会了传道？”安娜不耐烦地说：“我有我的理由，管不着的，而且，我也不同意的说法，求学时期，为什么不可以去上夜街？难道学生就不是人，学生连享受生活都不可以？”

“安娜，我不想跟吵，我们过去的感情，实在好极了，因此，我见到，想到的，都要告诉。的男朋友，昨天我已经见过了，当然，他很英俊，很迷人，不过……”美宝十分激动，“我妈妈常常说，混血儿最聪明，可是也最狡猾，混血儿是靠不住的，所以，如果只跟他玩玩，并非认真，那么，对大家都不会有害，可是我见这两天的情形，分明对他着了迷！”

“美宝，说了一大堆，我烦死了，好吧！我承认对他着了迷，我喜欢他，我爱他，满足了吧！想知道我的事，无非出于好奇，现在，我一切都招供了！好小姐，可以放人了吧！”

美宝对安娜是关心的，不过另一点方面，也有点儿自私，因为她喜欢安娜，本来男朋友和女朋友是两回事，应该没有抵触，但是由于美宝还没有男朋友，而且她根本就没有爱过，因此，她就要把多余的感情，寄托在安娜的身上。

基于感情上的自私，美宝不喜欢安娜跟别人好，同时，她也关心着安娜，怕安娜会被人欺负，因此，她说：“安娜，承认对那混血儿着迷，我更加担心，妈妈的话，不能不相信，有很多混血儿，都是以玩弄异性为乐，同时，混血儿的犯罪记录也最多，和这种人来往，是很危险的。”

“危险？我倒不觉得，而且，史佐治并非真正的混血儿，他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也是中国人，他身上只有八分之一的外籍血液。”安娜当然不会接受美宝的劝告，因为她太喜欢佐治，别说美宝劝她，就算是高太太的话，她也未必会听呢！安娜低哼一声说：“我就不相信世界的混血儿都是坏人，其实，那些心理不正常的人，才可怕呢！”

“安娜，难道不知道我关心，对于我的话，完不肯接受？”美宝非常伤心。

“好，好，我接受，说什么我都接受。”安娜非常心急，她心不在焉地说：“只要肯放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抗议，再见，美宝。”

“安娜，匆匆忙忙的，是不是又约了史佐治，”美宝一手拉住安娜，“刚才，答应听我的话，既然愿意接受，为什么又要去见他呢？”

“我当然要见他，我早就和他约好了！赶快放开我，不要以为我真的有兴趣听的话，刚才，我只不过想避开，因此不愿意和冲突，现在，我再也没有时间跟胡扯，走开！”

安娜一手推开美宝，她用力很猛，美宝几乎被推倒在地上，安娜也不理她，直往校门外奔去。那时候，同学们都纷纷下课。其中有些认识美宝的，见安娜把她推倒在地上，便跑过来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