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这么说,我听着就不乐意,陈昏晓怎么会是白眼狼呢?

他只是太渴望除了我带给他的亲人外还能有别的亲人给他关怀而已。

他有多渴望?当我把房门关上,无比凝重告诉他,你有一个太姥爷是冯叔叔公司的大客户时,他双眼蹭一下亮了,当即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递到我手心,一本正经说:“大客户还是小客户这都无所谓,主要是我想有个太姥爷。妈,听说头发能验DNA是不是?来来,要多少,你尽管拿。”

他说着,把头都杵我怀里了。

我嫌弃推开他的头,道:“头发是验直系亲属关系的,你和你太姥爷都差了几辈了,哪能靠这个验?”

他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长长哦了一声,伸出双臂说:“那是不是要抽血?来吧,抽吧,200CC,300CC,多少CC都无所谓,主要是能验出来他是我太姥爷就行。”

我眼皮跳了几下,捂着发疼的胸口,看着他:“白眼狼。”

陈昏晓一头雾水:“怎么又白眼了?抽血认个亲而已,又不是不做你儿子了。”他讨好抱上我,头蹭在我的颈窝:“妈,你放心吧,我永远都是你孩子,太姥爷再有钱我也不可能姓荆啊,虽然我也不姓秦,但如果需要我改姓,那肯定是秦姓排在前面嘀。”

我嗔怪拍打了他一下:“你这油腔滑调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他撒娇后,站直身子,道:“经验告诉我,这是咱家难得可贵的一项生存优点,我有责任有义务给您伟承下去。”语毕,他眼珠半转,嘿嘿拉上我的手:“妈,我们什么时候去鉴定?”

我抬了下肩膀,故意道:“等着吧,万一人家荆董不想认重孙子也不一定,听说他家里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给他生了两个孙子。”

陈昏晓小脸垮下来:“啊?搞了半天,空欢喜一场啊。”

我笑笑,摸摸他的头。

逗小孩原来这么有趣的,可惜他和冯思宇都已经十岁了,不知道三岁小孩子逗起来会不会比这好玩?人生一大遗憾啊,就是没照顾过小孩,没逗过小孩。

冯深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了荆董一起回来。

荆董一进门,明显被我家的装修风格震了一下,他扫视了一遍客厅,最后目光落在水晶吊灯上,脸部肌肉似乎在跳,他左手捏了下脸,强迫自己要淡定,直勾勾盯着正在玩魔方的陈昏晓。

他急匆匆、再急匆匆走到陈昏晓面前,陈昏晓拿着魔方站起来望着他,他似乎还不相信陈昏晓是自己女儿的外孙,直到陈昏晓扔了魔方扑他怀里,声泪俱下撕心裂肺喊了声“太姥爷”他才蹲下,手搂着陈昏晓的头,老泪纵横。

“我的女儿、我的重外孙……”荆董断断续续叫着,这一刻的他,憔悴而苍白,才有了一点八十岁老人的模样。

陈昏晓眨了下闪着泪花的双眼,说:“你真是我的太姥爷吗?我们还没做血缘鉴定呢?”

荆董抓着陈昏晓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狂喜地看着他:“不做了,你肯定就是我的重外孙,你长的那么好看,就跟我女儿一样好看,绝对错不了,我的孩子……”荆董又把陈昏晓搂在怀里。

这个局面,我和冯深都没有想到,后面荆董要带陈昏晓走,我妈不依,说拿出证据来,我们才让孩子给你走。

荆董寻求的目光看冯深,冯深同样建议做一个血缘鉴定,我爸也这样认为,我同样也是。

荆董没办法,只好恋恋不舍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陈昏晓还有荆董去了一家权威机构做血缘鉴定,荆董想认陈昏晓的心过于强烈,他选择加急,费用比寻常的高出三分之一。

荆董豪气说:“这三分之一,我掏了。”

我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轻轻拽走冯深,悄悄问:“什么这三分之一我掏了,刚才那钱不是他出的?”

冯深手背掩嘴,轻声说:“刚刚那钱我出的,一例不到一万。”

我听得后背发凉:“可我们做了六例啊~”

荆董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的两个儿子都召过来了,每个人和陈昏晓比对一次,实在是太小巫见大巫了一点儿。

冯深轻轻一笑:“没事,他的营销费用我们赚的有二十万呢,这六万不要也不亏。”

我一阵手抖心寒,没想到我天天与黑心的商人同床共枕,惊恐啊刺激。

只是三个小时,鉴定结果便出来了,荆董与陈昏晓确实存有血缘关系。曾祖孙几代人抱头痛哭了一阵,然后荆董带着陈昏晓回家里来打包行李。

我妈脸绷的紧紧的,撇着嘴进了屋。陈昏晓欢乐的神情上闪过难得一见的错愕,他瞳孔一缩,揣测走到我身边:“妈,姥姥是不是不想让我去太姥爷家小住?”

我心里回答:是啊,你太姥爷若真是让你小住,干嘛要你带冬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