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指挥人偶抬水,两人往安施住处走去,走到一半,安施突然说了声:“等一下!”姜丰不明所以的停了下来,看到安施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会儿什么,才松口气,放心对他点头道:“嗯,走吧。”

“什么啊。”姜丰不解的嚷嚷。

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印证。安施心里默默的解释。

两人闲聊着一直走到安施住处,她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而姜丰毫无避讳,大大咧咧地也就跟着进去了。

这时候,安施才记起自己把狐狸塞进被子里这事,顿时有些紧张。她快步走到床边,眼看着姜丰进到屋内放下水桶,一脸好奇的打量,同时巧妙地挡住了对方望向床上的视线。

还好还好,对方是个傻的,眼睛乱飘,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之声,就是没留意床上的问题。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儿,怎么过的这么粗糙,真应该拉你去尤灵师姐的住处看看,那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住处!”一边啧着,姜丰一边没情商地说着话。

没发现!

安施松了口气,以免对方再继续乱看,她上前一步,将姜丰拉了出去,敷衍道: “嗯嗯。”

安施居所简陋这事其实说起来也并不是遭受了什么刻意的苛待,虽然众人对她心存疑虑,但门内分发东西时,当初有张师兄盯着,现在有尤灵盯着,也绝没有什么克扣的说法。

只是她毕竟是孤女一人,又性情古怪,没什么熟人,对自己住处要求又是下限极低,这才看起来可怜。

因此,对姜丰这不客气的评价,安施的认同是发自真心的——即使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敷衍: “确实,有道理。”

被安施拉了出去,姜丰倒是不太在意,转而打量起安施的小破院子来,安施叹口气,任由他看,随口道: “不必说了,这里也不够整洁,之后我去找尤灵师姐问问如何布置。”

“原来你们是熟人啊!那可要好好请教一下她。”姜丰也不多想,大大咧咧道: “她也常来我们训练场请教什么的,毕竟内门师兄路过我们那儿次数多些,不过大家都是外门弟子,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

说到这儿,他多问了一句: “对了,你还有什么活儿我能帮忙的!尽管提!”

内门师兄啊,是在说杜未师兄吧?连我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了。

安施没太在意,四下打量了一圈,也没和姜丰客气,直接吩咐道: “正巧我要烧水,你既然懂术法,就帮个小忙,烧个水吧。”

姜丰满口答应,往旁边放柴木的地方走了过去,这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嘴上丝毫不停,话稠密的像是说不尽一样: “不过我倒是羡慕你住的地方,做什么东西都不必担心惊扰到别人,还足够大,虽然是寒酸了点吧......”

虽然我倒不生气,不过......

安施看着姜丰,感觉太阳穴跳个不停:还是想办法让他闭嘴吧,这人也太吵了!

......

姜丰絮絮叨叨给安施烧好水后就离开了,并表示并非是在安施直白的用眼神询问为什么他话这样多之后,伤了自尊离开的,而是要去给安施准备赔礼的衣服。

洗浴后刚巧能穿新衣服,安施表示挺好。

她搬来木桶添水,这时看了一眼没锁的门,突然有些犯懒: “姜丰要下午才来,平常也没什么人过来,有也是尤灵师姐她们,就没必要锁了吧。”

安施又看了眼床上,不确定的想: “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醒。”如此考虑着,安施就没花精力去锁外门,直接舒舒服服的缩进了木盆。

听安施说是用来洗澡的,姜丰还帮忙布下了结界隔离冷气,现下木盆水温刚好,安施长舒一口气,脑袋靠在桶边发呆,眼睛放空,倒更像是一个木偶玩具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沙沙沙”,似乎是有人踩着积雪往这边走来。

是尤灵师姐来了吗?正好,我正要寻她呢。

安施泡澡泡的脑袋晕晕乎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随口往门外喊了一声: “师姐?”

脚步声顿时停下了。

片刻后,从门外传来一个清冷但无比耳熟的声音。 “是我。”

嗯?谁啊。安施扬起脸,迷迷瞪瞪的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倒是有点像无垢师尊......等等!无垢师尊?完蛋了完蛋了!狐狸还在房间里呢!

安施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床上扑,结果一个没站稳,生生摔了出去, “嘭”的一声,桶倒人摔,安施脑袋硬生生撞在了墙角,先前被姜丰砸伤的位置又渗出了些血丝来。

安施茫然地抬头:老天爷,事不过三,可不能再倒霉下去了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听到水桶跌落的巨大声音,门外的人似乎错意了什么,安施只感觉自己房内姜丰所设结界突然消失,然后门就要被撞开,安施看了一眼床上那撮不知道何时露出来的白毛,急了,大喊道:

“等一下!!!——”

话音未落,门打开了,冷风一下子涌了进来,伴着几片晶莹白雪,无垢一身素衣,出现在门后。

无垢仍旧如当日一般好看,只是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的面前,那位他日后的小徒弟,正赤条条的摔在地上,水花四溅,呆滞的看向自己。

无垢瞬间回身带上了门,刚刚被破开的结界也被重新补好,门外传来他充满歉意的声音:“抱歉。”

不,这不能怪你。安施恍惚的想,是惩罚啊,老天的惩罚!

不过,出了这遭,无垢大概率是不会再进她房门了,也许是好事吧。她苦涩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