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过去后,马董说:“那不还是有个价签吗?有价格就能卖,合多少钱人民币?”小吴说泰铢对人民币现在差不多是五比一,马董点了点头,“不到六万块钱,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价呢,拿下来!”

方刚和仇老师全都大惊失色,但小吴似乎并不意外,打开皮包掏出钱夹,取出一张精致的金色卡片。餐厅经理虽然听不懂中,但看这情况也明白怎么回事,连忙问仇老师:“这两位客人是真的要买这瓶酒?你们有没有告诉他们价格?”

“当然告诉了,”仇老师摊开手,“他非要买。”

餐厅经理说这是非卖品,仇老师翻译过去,小吴指着酒柜,“那个是价签吧?”餐厅经理有些发怯,说那标签也是个装饰用的,这酒没什么人买。小吴说,“刷卡,这瓶酒我们要了。”餐厅经理咽了咽唾沫,到前台打电话,看样子像是在沟通。然后又找仇老师协调,说最好别让这两位客人买,不然酒店老板会批。

仇老师跟小吴商量,小吴笑了:“我们马董有个习惯,只要这东西有价,他又想买,那就必须得买下来,谁让他们放价签的!”餐厅经理又打了两个电话,告诉小吴可以刷卡了。小吴拿到签购单收起,餐厅经理满脸无奈,让服务生踩着椅子将那瓶酒拿下来。

“小心点,”餐厅经理说,“千万要拿稳,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服务生脸色发白,手反而有些抖。仇老师让他稳稳神,终于把瓶交到餐厅经理手里。餐厅经理就像捧着刚出生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的冰桶中。方刚在东南亚混迹十几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今天还是有些惊愕,看着这瓶红酒,心想居然要卖近三十万泰铢,里面装的全是黄金吗?

等待酒变冰的半小时内,餐厅经理先让上了四份汤,仇老师说:“不用叫这么贵的酒吧?还是别开封了,你们带回去,我和方老板都不喜欢喝红酒。”

“不用客气,”小吴笑起来,“我们无敌集团每年的招待费和公关费,加在一起也有几千万,这根本不算什么。”让服务生来开酒,两名服务生居然争着要上,看来都没开过这么贵的。方刚虽然不爱喝红酒,但这么贵的也得喝,小吴和马董都很能喝,转眼半瓶进去,方刚在想,每倒这一小杯,就相当于差不多喝掉两千多块钱人民币。

席间,小吴又接电话,然后低声对马董说:“是李院长的,要找您说。”

“你来说吧。”马董似乎没兴致。

小吴对着电话说:“马董今天不太舒服,正在休息,李院长有什么事吗,跟我说,一会儿我转达他……哦?医闹?有什么可闹的……电视台的人也来了?哪家电视台?真是笑话,什么医院也不可能包治百病吧,是生殖科吗?哦,还有肿瘤科,那两个都不是医院自己的科室,不是包给福建人了嘛……你让人直接去找台长或者副台长,还按以前的老规矩办。”她边说边看着马董,马董轻轻点着头,很显然,小吴对这种事的处理非常有经验。

挂断后,小吴笑着看了看马董,马董哼了声:“怎么这些事全都凑到今天了!”

“其实以前一直有,只不过我接电话的时候你没看到。”小吴捂嘴乐。

仇老师问道:“你们公司下属的医院?”小吴说是,在太原的一家医院,是全市最大的私立医院,生殖科和肿瘤科总有患者来闹事,说花不少钱却没效果。那些科室全都包给了福建莆田人,再说医院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肿瘤怎么会包治包好呢,广告上的话只是宣传用,谁能当真。

马董似乎不太想谈这些,打断她,低声问:“假如晚上的检测通过,我就自己带着山精回太原,就可以开始供奉了?”

方刚也低声回答:“是的,有一段心咒,你把它背熟,午夜时分用你身上的鲜血滴进山精两个眼眶内,把心咒念三遍,就可以封起来了,今后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谁也不行。”

“这么复杂,”马董又皱起眉头,“到时候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指导指导?”小吴看方刚有些迟疑,就连忙说来回机票全都报销,方刚笑着说那没问题。

饭后,四人乘电梯下来,双方约定,午夜时分就在马董的房间施法。转眼就到了十一点半钟,两人和阿赞ki来到酒店,看到马董和小吴都穿着睡袍,方刚和仇老师移开茶几,空出中央那块地毯。阿赞ki让马董盘腿坐下,马董说:“不行,我这腿太硬,盘不动。”

方刚就让马董坐着,再把装有山精的木盒横放于阿赞ki和马董之间,仇老师和小吴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灯掉,阿赞ki盘坐对面,开始念诵经咒。方刚、仇老师和小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看到阿赞ki左手扶着山精的身体,右手抚在马董额头。马董身体迅速躲开,阿赞ki连抚几次,马董也躲几次。

“不要躲!”方刚说,“他又不会打你,这是要通灵。”

马董看了看他,这才不动了。小吴低声说:“马董不喜欢有人碰他,连他老婆都不敢。”

阿赞ki开始念诵经咒,方刚知道,阿赞ki其实是在加持山精和马董之间的关系,如果山精对马董没有明显的排斥,才能让他供奉,否则不行。要是这个人福报太浅,山精自然不会想要保佑这种供奉者,那就没戏了。

大概加持十分钟左右,马董的身体开始抽搐,先是肩膀,就像有虫子咬他。然后就是全身,又像抽筋又像打冷战。小吴很紧张,低声问:“这是怎——”

方刚举手示意不要出声,阿赞ki继续加持,马董忽然开口说:“滚,都给我滚!”

小吴四下张望,屋里当然没人,她瞠目结舌,方刚示意不要慌,这时听到马董继续说:“一群穷鬼,我砸死你们,信不信?什么都没用,有钱就最大!”

仇老师和方刚互视一眼,小吴在惊愕之余,表情中似乎也有几分尴尬。又过几分钟,马董大叫:“别跑啊,回来,给我回来!快帮我,回来……”他的声音不小,方刚甚至觉得连隔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加持结束了,阿赞ki停止念诵经咒,对方刚打了个手势。方刚去打开电灯,看到马董垂头坐着,上半身左右轻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但却没有,而脸上全是冷汗,小吴连忙拿手帕过去擦干净。仇老师和方刚、小吴共同将马董扶着抬到床上平躺,仇老师小告诉小吴,先不要打扰他,就这么睡着,明天就没事了。

“他不能供奉山精,”阿赞ki说,“这人福报太浅,而且业障很重,刚才山精的邪气激发了他体内的业障,也不希望去帮助他。”

怕什么来什么,方刚连忙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的?”阿赞ki摇头说没有,人的福报有深有浅,就算从现在开始行善,也没那么快就改变,起码也得几年。方刚嘬着牙花,小吴连忙问怎么样,仇老师只得说出实情。

小吴说:“不会吧?我们大老远从山西折腾到泰国,搞了半天还没资格供奉?那马董醒来非发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