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语棠来说,不管秦礼还是皇帝,都是一样能够揣度心意,却不能过分猜测的人。 可相处至今也有一段时间了,江语棠也知道秦礼的性子,此时倒也不大觉得慌乱。 “五殿下一贯孝顺,这一点在日常生活之中,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让他来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全,绝对是最周到的选择,他也必定不会觉得生气,因为在他看来,护卫家人安全也是他的份内之事。” 江语棠简单的描述了她选择秦礼、以及为何不害怕他生气的原因。 沈珺之听着也有道理,便没再问。 却不知江语棠心中真正想着的,是只要扯上了秦礼这位天命之子,出宫之后想必也会安全许多。 就这么算计着,江语棠在回去安慈殿之前,就差不多已经想好了带太后出宫的事情。 岂料二人回去之后高高兴兴把这件事情跟太后一说,太后面上却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情。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为哀家着想,哀家心里清楚,也自然为此而高兴。可这回出去,哀家确实没这个想法。” 此言一出,莫说是筹划到现在的江语棠,连沈珺之也觉得颇不赞同。 “皇祖母之前念叨着想出宫好几次,这是连儿臣也知道的,怎么现在却又不乐意了?” “哀家之前虽几次三番说过想看看外头的天地,却已经过了那个想要出宫的年纪。何况听外头的人说,那灯会进展了这么久,早已没了当初的热闹,哀家去了之后也难免会觉得扫兴,索性就不去了,在宫里头安安心心抄几张佛经也是好的。” “可是……” 沈珺之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岁和姑姑却跟他摇了摇头,不让她再说的意思十分明显。 这一下提醒的可不只是沈珺之,也有江语棠,所以二人之后便没了话,只是在随着岁和姑姑出去之后,却难免觉得疑惑。 “这出宫的机会还是江姐姐好不容易求来的,皇祖母怎么突然就又不想出去了?” 听沈珺之这么说,岁和姑姑也只是叹了口气,“太后娘娘自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们是为了她好,她心中也清楚。可或许是年纪大了,也不像是二十多年前那般,总想着再看一看外头的风景,你们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岁和姑姑说完之后,就催着沈珺之赶紧回去,毕竟她也是个嫁了人的公主了,总不好经常往皇宫里头跑。 如此二人也问不出来什么,就只是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就各自离开。 谁和姑姑望着她们的身影,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也摇了摇头,回去照顾太后去了。 灯会十大元朝这边的习俗也算是一个较为盛大的节日,所以江语棠是知道,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 到底是太后不愿意的事情,江语棠原本也想着去和皇帝说上一声,至少不会让秦礼白忙活一场。 可回去之后睡了一夜,他却总觉得这件事情哪儿哪儿都透着几分古怪,当天下午就去找了太后。 “太后娘娘当真就不想出去瞧瞧吗?”她问太后。 她一贯都是如此锲而不舍的性子,太后其实也猜到几分,她或许还会来问自己。 所以面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无奈说道:“确实已经过了那个时候,再出去也就没那个意义了,再说哀家现在就只是想在皇宫之中好好修身养性,别的事真一点心思也无,你的好意,哀家也就只能心领。” “太后娘娘说已经过了那个时候,那您是什么时候,才想着要出去看看的呢?” 她这般锲而不舍,倒是有点把太后问住了。 “有些久远,哀家其实已经不记得了,何况现在这么一大把年纪,又何必给你们这些小辈招惹麻烦?” “只要是太后娘娘想,就不算是麻烦。”江语棠轻轻握住她的手,在传达着情绪上的支持。 “臣女今日斗胆猜一猜,太后娘娘曾经是不是想过要出宫去看一看,却被人驳回?而此人,正是陛下?” 这个猜测着实是过于大胆,若是沈珺之在旁边,恐怕又要瞪大眼睛看她。 太后也稍稍收敛了面上的神色,郑重与她说道:“皇宫里头说话要有分寸,若是让人听了去,哀家都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臣女也只与太后娘娘说这话,在外头绝对半点不提。臣女只是觉得,如果单单只是为了赌气的话,太后娘娘所做的这一切就都太不值当了。” “赌气”这个词,用在孩童身上,或许还有些道理,可太后现在已经不小了,说她赌气无异于在说她幼稚,但凡换个人来,或许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哪怕是江语棠,也颇透露了

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 太后硬是被她气笑了,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却问她道:“你为何如此笃定,就觉得哀家是在赌气?” “太后娘娘如果真的不愿做一件事,定也不会有所期待,还派人出宫去打听。”她说出自己的猜测。 “哀家宫里的宫人多了去了,就不能是他们外出带回来的消息?” “臣女在安慈殿也住了一段时间,知道太后娘娘很少去关心那些宫人所说的话,哪怕是无意中听见了,也不太会因此觉得唏嘘,就断送了出宫的念头。而且岁和姑姑也说了,您二十多年前还曾念叨着要出宫去看看,可二十年前,陛下已经继承了皇位,您若想出去,想必也会告诉陛下。” 这么一番分析,可谓是十分大胆,却也在误打误撞之中,拼凑出了当年的真实情况。 “你太聪明了,这样也不好。”太后忽然起了感慨,“没人愿意被如此猜测,他们只会觉得你扯下了那张遮羞布,让一切伪装都变得牵强。” 江语棠却朝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太后娘娘夸臣女聪明,成女心里十分高兴,可臣女都这么聪明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呢?正是因为知道太后娘娘不会因此对臣女心生气恼,臣女才敢于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那既然臣女猜对了,那太后娘娘是否愿意听一听臣女的建议?” 她的声音十分温和,也十分耐心,好像不管对方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对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即便太后才是那个年岁较大的人,却也觉得自己在一个小辈身上,看见了那几分关怀与包容。 然而这样的情绪,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