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娘正坐在屋檐下洗衣服,见白桂花进来,见鬼一样的往后缩了缩,睁大眼盯着她。

白桂花过去,向地上堆的衣服瞅一眼,抬腿就踹她一下,冷笑说:“懒老婆子,这是又偷懒了吧?今天都什么时候了,也没洗几件。”

钱大娘全身哆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指指院子里晾的衣服,低声说:“没……没有……”

白桂花转头看看,过去随手抓了几件瞧瞧,又一把扯下来丢回去:“没洗干净,你糊弄鬼呢?”

钱大娘气的咬牙,却不敢说个不字,只好把衣服又泡进盆里。

说这几句话,就见隔壁钱二婶出来,伸长脖子往村头方向看一眼,才阴着脸问:“大宝家的,你是跟着那几个知青回来的?”

“知青?”白桂花一脸愣怔,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瞧一眼,才一脸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厂长啊,是啊,他们用拖拉机,我搭车。”说着,咧开嘴笑,露出一嘴白牙。

钱二婶啐:“只要她一回来,就没有好事。”

白桂花瞪大眼:“二婶儿,你说什么呢?我们厂长回来,可是为了我们厂里的生产,怎么就不是好事?”

钱二婶瞪她一眼,念叨:“那么一个死老婆子,又不是她亲奶奶,还三番五次的去看。”

白桂花摇头:“我们厂长有情有义的,哪次回来不看看村子里的老人,何况李奶奶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你快死了,她肯定也来看你。”

钱二婶恼了,啐她:“你才快死了。”

白桂花瞪眼:“你不快死了,你眼红李奶奶干什么?不就几个罐头?等你死了,我给你上个供。”

“小贱蹄子这张破嘴。”钱二婶骂骂咧咧,也知道吵不过白桂花,又向村头方向看一眼,才问,“刚才我听着,他们马上要走了?”

白桂花点头:“是啊,我们厂长是大学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哦,对了,你又不识字,知道什么大学生,和你说了也白瞎。”

钱二婶又啐:“你才不识字。”

白桂花撇嘴:“才不是,我们厂里也有扫盲班,我们厂办秘都说了,我都能初中毕业了。”

钱二婶还啐:“你就吹吧!”

白桂花哼一声:“你知道个屁!”也冲她啐一口,又转身往外走,“我去瞧瞧大拴媳妇儿,她那肚子有四个月了,不吐了吧。”走出门像是刚想起来,“呀,对了,她怀的也不是钱大拴的娃儿,那坏种可没这个福气,哈哈!”

钱二婶被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着她进了对面大儿子的院子,气的跳起来骂,结果没注意脚下一块石头松了,差点崴了脚。

钱大拴寡妇现在是金唐宋的媳妇儿,两个月前发现怀孕,现在在家里养胎。

钱大拴生前有一儿两女,两个女儿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儿子刚刚三岁,钱大拴死后,钱二婶都霸占在身边,男孩满村子乱跑,两个女孩在家跟着她干活儿。

钱大拴活着的时候,听着自己老娘的话,处处压制着媳妇儿,钱大拴寡妇没少被婆婆挫磨。

钱大拴死了之后,钱大拴寡妇又和婆婆抢孩子,大大小小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架。

直到有了金唐宋,钱大拴寡妇见几个孩子也和自己不亲厚,渐渐灰了心,也懒得去争。

现在又怀了金唐宋的孩子,更是把一颗心都放在新的家庭上,对钱二婶爱搭不理,有金唐宋在,钱二婶倒也不敢再挫磨她,最多隔着院墙骂的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