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刘林牙把礼物都收下了?”赵昕问着回来复命的刘永年。“回禀殿下,全收下了!”刘永年躬身答道,他心中至今,依然是震撼不已。

须知道,他这次奉命登门送礼,可是明目张胆的把黄金、珍宝和银器往辽使身上塞啊!

而对方居然真的接下来了!

真的敢接下来!

这辽使的胆子,真的是好大!

他难道就不怕回去后被秋后算账吗?

“善!”赵昕笑了起来。

只要那位林牙收下了礼物,这个事情就好办了。

“那位林牙,可有提示?”赵昕问道。

刘永年点点,答道:“臣与辽使密谈了差不多一刻钟,自其嘴中,已知辽国中枢的定策……”

“乃是八个字……”

“威逼利诱,有所作为……”

“乃是欲要借西贼之事,逼迫我朝,传授其种痘法,甚至迫使我朝,增加岁币……最佳情况,则是迫使我朝与西贼议和……”

刘永年抬起头,看着赵昕,不是很能理解:“殿下,臣总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诈……”

“这契丹素来奸诈……”

这就是因为情报来的太容易,反而让人怀疑的典型案例。

赵昕呵呵一笑,道:“刘卿想多了……”

正治上,特别是国际关系上,其实大多数时候,并不一定存在什么阴谋诡计。

毕竟,人人都是诸葛亮、司马懿的话,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况且,就算人人都是诸葛亮、司马懿,这阴谋诡计也不是随手就能想出来的。

这又不是后世那个智、机构满地走,顾问不如狗的时代。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演义里,司马懿不也被诸葛亮空城计吓退,而算无遗策的诸葛亮,也有挥泪斩马谡的时候。

正治上把人想的太复杂和把人想的太简单,都是大忌。

前者会让人畏手畏脚,不敢决断,而后者则会让人莽撞。

“再说了……’赵昕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来:“这位林牙虽是辽臣,但他未必要替辽国利益全盘考虑呀!”

赵昕的前世,就曾经一度搞不清,国家利益、家族利益和个人利益的分野。

他总是天真的以为,读过,已经懂得了道理的士大夫们,不会分不清要是国家这艘船沉了,大家就要一起在风浪里裸泳,到时候一个人都跑不掉!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对多数士大夫来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纵然赵官家GG了,他们也有办法渡过难关。

何况,这天下不好好的吗?

所以,挖一点国家墙脚,拖一下国家后腿,给自家多多谋取福利、特权,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谁要拦着他们,不叫他们作威作福,他们就敢闹事,就敢搞破坏。

不独是保守派如此,就连在变法里攫取了大量利益,本该和皇帝共进退的新法新贵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反正,国家利益,不等于家族利益,家族利益又和个人利益不同。

士大夫们总是嚷嚷着家国天下,要求皇帝舍小家顾大家。

但轮到自己的时候,谁动他们的蛋糕,谁就是与民争利。

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大宋都是如此,辽国又岂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