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最终还是给叶晨煮了一碗泡面,加了两个鸡蛋和些许青菜,才令叶晨破涕为笑,毕竟当面吃独食对一个小孩来说,没看见还好,这看见了打击也太大了,简直是对幼小心灵的摧残。

叶芸赶吃饱喝足腆着小肚子的叶晨回房间睡觉,看了眼空空如也的两个大碗和表弟邵寂渊跳墙离开的方向,有些哭笑不得,她早知道他食量大,但是刚才他那种吃法,就好像胃是个无底洞似的,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能吃下多少。

…………

十天后,黄夏花外出干活回来了,皮肤晒黑了一个度,身材也消瘦不少,穿着灰褐色的粗衣,摘下头上带着的布巾,头发蓬乱,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不少,显得整个人有些苍老。

叶芸看见黄夏花的状态时候吓了一跳,喊了姨妈一声,赶忙接过黄夏花手里收割工具,让她歇着,去厨房里烧水给她洗澡。

饭桌上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黄夏花总算显得精神多了,她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吃着叶芸给她烙的鸡蛋玉米饼子,啃一口香脆的饼子,夹起一茬翠绿的青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

她吃的急,简直跟好几年没有吃饱过饭似的,不小心被干巴巴的鸡蛋玉米饼子呛了一口,呛得黝黑的脸皮都涨红了。

叶芸立马给黄夏花倒了水,顺了顺喉咙,拍背关心道:“姨妈,你慢点吃啊,又没有人跟你抢。”这是饿成什么样子了。

黄夏花喝了一大碗水,咽下食物,拍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笑道:“没事,没事,就是饿的有点急了。”

“姨妈,那里吃不饱饭吗?”叶芸担忧问道。

“不是,可能是没有什么胃口。”黄夏花不好意思摇头说道。

黄夏花暗道,哪里是没有胃口,其实雇佣她那户人家倒不至于饿着她,只是前段时间吃光了外甥女叶芸做的好吃的饭菜,养的嘴巴都有些叼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再吃那户人家做的饭菜,她第一天差点直接吐出来,压根就吃不惯,胃口自然不好。

就连她身上带着的几个鸡蛋玉米饼子,只是因为第一天自己不好吃独食,让那些一起被雇佣来干活的人意思意思尝了一口,结果就被抢着瓜分了,黄夏花有些肉疼,今天再吃外甥女做的鸡蛋饼能不激动吗。这些话黄夏花不好意思说。

“哦,那肯定是太累了。”叶芸也没想太多说道:“要不待会先去睡会儿觉休息休息?”

黄夏花想了想刺绣月底就要交货,时间迫在眉睫,发愁地叹口气道:“哪有时间,我今晚还得赶工呢。”

“姨妈,不用赶工,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替你绣了一半,您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绣也不迟。”叶芸笑着道。

黄夏花神情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叶芸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大吃一惊问道:“你替我绣了一半?”

叶芸看黄夏花反应这么大,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点了点头。

黄夏花赶忙扔下筷子,倏地起身,也不管碰到的凳子,朝自己房间里几乎是不顾形象地拔足狂奔。

早年些她未出阁的时候,家里殷实,她爹她娘给她找了个绣娘指点,针线活才算过得去,然而就是这样,她的针线活在八宝阁里平平无奇,不算什么。

在她眼里,她姐姐黄月早逝,钱珍珠鸠占鹊巢,苛待外甥女叶芸都来不及,怎么会找绣娘来指点叶芸刺绣?

外甥女叶芸那里会什么刺绣,就算性子聪慧,最多只会些简单的针线活,还绣了一半,这不是给她帮倒忙吗?添麻烦吗?

黄夏花一想到外甥叶芸绣了一半的绣活,到时候一边绣还要一边拆,心急火燎的简直跟火烧眉毛了一样,只希望自己外甥女叶芸绣的还可以补救,要不然怎么赶得上给八宝阁月底交货。

别说是卖出去赚钱,恐怕还要赔一笔钱。

黄夏花一推开门,踏进房间,着急翻看针线筐里的好几叠的刺绣,等看到完成一大半的成品刺绣,面色更是惊慌不已,手足无措的,竟然绣了这么多?这下完了!

然而等她捏过一张明显区别于自己做的刺绣,展开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跟自己想象中乱七八糟的针线活完全不一样,只见那张刺绣上绣着一朵迎风怒放的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半敛,像是女子迎风招展的裙裾,这花朵并不是单一的颜色,边缘绣着一层橙红色过度,泛着珍珠细腻温润的光泽,乍一看栩栩如生,姿态优美宛如真的摇曳在微风中的花朵。

黄夏花震惊万分摸了又摸,才恍惚意识确定这刺绣上精致的图案不是真花镶嵌上去的,她可绣不出这样的,可这是外甥女叶芸绣的?黄夏花懵了,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在做梦一样。

黄夏花忍不住想要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结果不小心手上的针线筐翻了,她手忙脚乱捡起来,转身眼尖就看见闪耀着阳光的地上还有一条手帕。

等她正要捡起,微愣,那一条素色手帕上竟然停了一只缓慢扇着金蓝色翅膀,色彩斑斓的蝴蝶。

黄夏花咦了一声,眼睛一亮,这蝴蝶也太漂亮了,还以为是从窗外飞进来的,蹑手蹑脚走过去就要一把捉住。

然而下一刻,手上传来纱绢的触感,黄夏花这才惊讶发现这只蝴蝶不是真的,而是绣在手帕上的,这只蝴蝶翅膀细密缝了一层金丝线,随着金色阳光照耀,这只蝴蝶金丝线流淌,泛着动人的光泽,也好像要展翅而飞。

“姨妈,您在地上捡什么呢?”叶芸这时也跟着进门,一眼就看到黄夏花蹲在地上。

黄夏花听到叶芸的声音,身体一震,回过神来,等反应自己干了什么,顿时窘迫不已,脸皮涨红了,她刚才竟然以为这手帕上的蝴蝶是真的,怕它逃了想要捉住。

到现在她捏着这张手帕,近距离看着都依然觉得这手帕上的蝴蝶神采珣丽,似乎随时要展翅而飞,从手帕里飞出来,黄夏花脸一红,有些不可置信问道:“阿芸,这些,这些真的是你绣的?”简直比她见过的最好的中级绣娘绣的还要好看,灵动和栩栩如生。至于高级绣娘,她没怎么看见过,无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