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满独自坐在原处,秦妮刚才的话像旋风一般在她耳畔回响。她一方面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另一方面也因为秦妮的变化,让她恍惚觉得曾经自己珍视的那份友谊竟是一团泡沫。

外面阳光明媚,白云如花朵一般在纯净的天空上一簇一簇盛开,而她却感觉自己处于冰天雪地里。

张玉叶见她半天没过去,便走过来,见她脸色不对,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冯小满只说,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她躺在床上,心情始终无法平静。突然坐起来,决定亲自去求证一下。

这是冯小满第一次踏进蒙娟的家中。这高档别墅,里里外外寸土寸金,设施齐全,顶尖电器,高档进口家具,名贵花草,和凤凰桥莲花巷的风格迥然不同,完全是两个阶层的鲜明对比。

除此之外,她还看了一个男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比如鞋柜上男式拖鞋,烟灰缸里面的雪茄烟头,衣架上的领带等。

但这些,冯小满并不会放在眼里。蒙娟与什么男人相处,跟她没有关系。即便她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年轻男人。

她今天来,只是要一个答案。

蒙娟开门后,见是小满,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没想到冯小满会亲自上门来找她。 这一天,她已经等待了好久。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庆幸,男友今天没有来自己这里。

她用力稳了下情绪,喉咙有些发紧,说道,“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然后再尝尝我西餐的手艺,另外我还珍藏了几张美国乡村音乐的唱片,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用了。”

蒙娟眼里掠过一阵失望,但马上调整状态,讨好般地说,“当然你如果有更好的想法,可以提出来。”

她等着冯小满回答。但冯小满的表情从进门到现在,始终如一。她冷漠的眼神里面看不到对这家的任何评价,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她所站立的地方,仅仅只是一个空间而已。

冯小满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晚礼服盒子放在了门厅的置物架上。

蒙娟一愣,问道,“怎么,晚礼服有问题吗?是不是因为尺寸不合适?没关系,我可以找人改一下。”

“我不需要了。”

“什么意思?”蒙娟难以置信。她早就想象着在生日宴会上,向自己的朋友,向合作伙伴们,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亲闺女。这也是自己举办这个生日宴会的目的。可是,如果主角不来,那么自己举办宴会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我不会去参加你的那个生日part我们全家都不会去。”

蒙娟心里悲鸣了一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温和地问,“行,我不勉强,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想知道,你背着我做了什么?田一鸣老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冯小满直截了当地问。

蒙娟瞬间明白了。原来冯小满这么晚亲自登门,竟是为了这事。

“你听谁说的,如果是我干的,那我还能站在这里吗?”蒙娟轻笑了一声,宠溺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搂冯小满的肩膀。

冯小满的身板如钢铁,拒绝着她的热情。她知趣地放下来,眼神依旧热烈,说道,“你就这么看你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

“我只想知道真相。请你告诉我。”冯小满大声地说。

蒙娟无法再笑了,此时的冯小满与往日不一样,往日的她温顺、活泼、阳光,现在则像一只动了怒的小兽,瞪大眼睛,那凛洌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自己的内心。

蒙娟恍然地想,原来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一面。这一点,倒真有点像她自己。她狠起来,也是这般令人生畏。

“对。是我干的。”蒙娟承认了。下颌线微微抬起,眼神冰冷,“谁敢伤害我的女儿,我必须让她付出代价。再说,那两个烂人,他们那么对你,轻易放过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冯小满忍不住后退一步。来之前的路上,她渴望听到一个否认的答案。可现在,蒙娟居然承认了。她轻飘飘的承认了,她口中的一片羽毛,飘落在自己的心头,却成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冯小满摇着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犯罪。”

“犯罪?”蒙娟哼了一声,“警方调查了,可又怎么样呢。小满,你还是太年轻了,咱们是法制国家,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法来解决。拳头,也是一种力量。只要安排妥当,完全可以逃脱法律的拘束。”

冯小满语气彻底冰冷下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录音呢?”

惊恐像蛇一样爬上蒙娟的后背,她颤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她稳稳地说,”孩子,你不会。”

冯小满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你当真以为我不会?你以为你了解我?我告诉你,这些证据我会交给警方。”

那支录音机像一把匕首,直插蒙娟的

命门,她脸上的笑意凝结,眉头蹙起,她没想到冯小满真会来这一套。她痛苦地说,“不,小满,我全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

又是这四个字。冯小满不想听到这四个字。她一扭头,冲出了蒙娟的家门。

夜色如墨汁一般洇开,冯小满坐在车内,一路狂飙,车灯将黑夜烫了两个洞,她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烈烈烧,烧得自己快要融化了。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录音,她是没有的。

她带了录音笔,可是忘记开了。

说不清是潜意识的行为,还是刻意为之。

……

她将车开到运河边,呆坐了两个小时,等她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尽管她将动静降到最低,但刚走到院中,张玉叶和冯建设房间的灯还是亮了。张玉叶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问她这么晚去哪了?

她边朝房间走去,边说没事,玩得开心忘了时间了,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