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海听他这么一说,竟然想赖账,顿时气血攻心,嗖地站起来,指着张明山,“你,你,你……再,再……”由于过分激动,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张明山嫌弃地呲了他一嘴,“话都说不利索。我再说一遍,你那六万块钱,别找我要,找骗子要去,骗子找不到找派出所,派出所你又不是不认识,自己去跑。还管我要钱?我被骗的钱还没下落呢。”他又看了眼张明海的手指,“把你手放下来,指什么指!”

老实人被逼急了,样子也挺可怕的,张明海脸涨得通红,怒气腾腾地冲着张明山床走去。中途有个小板凳挡住他,他一脚就将那小板凳踹飞了。

赵连翘正端着稀饭和油条进来,见状,连忙将东西放下,挡在张明海面前,“干什么事干什么事。”

张明海将赵连翘猛地一推,赵连翘往后连退了几步,撞到墙上,哎哟哎哟喊疼。然后走到张明山床前,将张明山的被子一掀,张明山往床里侧缩了下身子,腿被牵动下,疼得龇牙咧嘴,喝道,“你想干什么!”

“还钱!”

张明海咬着牙说,见床边有个啤酒瓶,举起来就要朝张明山头上砸去。

赵连翘尖叫起来,楼上的苏雨梅听到动静,挺着大肚子,连忙从楼道上往下赶 。

张明山从没见过张明海这样,起先心里确实有些害怕,但发现张明海举着酒瓶的手一直在抖,明白他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就不当回事了。

“你砸!来来来,你今天不砸,你就不姓张。”张明山将脖子梗下去,整个脑袋往酒瓶下面送,手还指着后脑勺的某一方位,吼道,“对着这里,来啊!砸啊!”

张明海眼睛充血,牙咬得更紧,手臂就要往下挥去了,突然间拐了个弯,“啊”的一声,冲着自己的脑门砸了下去。

顿时血汩汩往外冒,并呈树根状不断朝面部延伸,有些血还滴到了地上。苏雨梅一路跑下来,到了房门口,一眼就看到满脸是血的张明海,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快,快去拿毛巾。”苏雨梅对赵连翘说,并掏出手机,连忙给张玉叶打电话。赵连翘背部还火辣辣的疼,跑去了卫生间。

张明海呼哧呼哧地直喘气,晃了晃身子,用啤酒茬对着张明山,问,“还不还钱?”

张明山也着实被吓住了,刚才那一下子,没砸向自己,可是这啤酒茬可锋利得很,要是真招呼到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这老二,还真下得去手啊。

张明海又大声地问了一遍。

张明山正要回答时,张明海突然瞥到了衣柜镜子里面的自己,身体如面条一样,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张明海被闻讯而来的张玉叶和冯建设两口子送到了凤凰桥社区卫生院,进行了伤口消毒包扎,脑部有没有受损,暂时还不好说。

张明海回家后的当天晚上,苏雨梅把六万块钱送上了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张明海看了一眼,没说话。

苏雨梅回家的时候碰上张玉叶。张玉叶问,这是谁的意思?她怕张明山为难苏雨梅。

苏雨梅说,是爸的意思。

张玉叶说,这还像话。他要是早一点想通了,也不会闹出这档子事来。

苏雨梅没跟张玉叶说实话。这是她自己的意思。事情到了这份上,总得解决吧。现在不解决,以后还得出事。

到了家里,苏雨梅进入张明山的房间,准备把这事告诉张明山,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骂就骂吧,反正钱已经还了。

张明山没等她说话,挥挥手,“行了,你出去吧。”好像他已经知道此事了,也算是默认了这个处理结果。

苏雨梅即将出来时,张明山叫住她,“你说,鹏飞打钱回来这事,怎么就那么快传到他耳朵里去了,知道这事的没几个人吧?”

苏雨梅只说不知道。

“如果让我晓得是哪个,我绝对有他好看。”张明山恨恨地说。张明海那里他是撒不出气去了,总要找个人代替一下,心理才能平衡一些。

蒙娟最近从白露那边,听到了不少凤凰桥那户人家的事情,先是保姆的事情,又是弟兄俩反目的事情,觉得趣味横生,这市井人家,就会为了一点芝麻大事吵来吵去的,心眼比针眼还小。虽然有点鄙视,但对他们已经谈不上讨厌了。本来就是平平常常的百姓人家,对他们提太高要求也不切实际,更何况,他们毕竟对冯小满是有恩的。

白露说,等上完这一节英语课,就要停一段时间了,因为苏雨梅要生孩子了。再上,就要等到苏雨梅坐完月子了。

蒙娟有意识地引导白露,有时候也可以跟苏雨梅去莲花巷转转,他们那个院子可比苏雨梅家院子强。小满他爸是个化人,小院子搞得蛮有品味的。说完,一只手按在了白露肩膀上,白露只觉得她的手跟铁块似的压着自己。

自从去过了太平村,白露很大一部分兴致转移到了那个五彩缤纷的小商品市场,并且不断向外延伸,小商品市场旁边还有个小吃城,里面有各种好吃的。每次过去,她都要把肚皮

撑饱了,满嘴油光光的回家。有钱花真好。另外,她也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好像周围一直有眼睛盯着自己。刚开始,她还有些害怕,但很快就释然了,这个城中村就是城市的农村,一个住别墅的孩子来这里,时间长了,肯定是要被别人注意的。那肯定是羡慕的目光吧。想到这,她还有些得意。

如果暂时不用补习英语,那么自己每周放假都可以来这里了。如果蒙娟问起来,就说和同学在一起复习功课,正巧同桌的家就在这里,现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