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一看到开豪车的帅哥,激动得臭豆腐都掉了!”董茜茜捏着插鱿鱼的大竹签子,笑得前俯后仰。

柳小妙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看。只在嘴上淡淡地问:“那车很贵?”

“保时捷卡宴,二百来万呢。年纪轻轻就如此有钱,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极端的就是傍富婆,反正很难靠自己”董茜茜眉飞色舞,抓着机会给没见过世面的同事滔滔不绝地上课。

越描越离谱。他的形象不停地溅墨。如果说背着妻子夜里给情人买首饰,尚有挽回余地。这番揣测则是万劫不复了。

“刚才我看到他在珠宝柜台买首饰,”柳小妙听得耳根疼痛,急急打断了她,“是有妻子的。”

“啊,就说你跑哪里去了。原来趁我去扫货,偷瞄了帅哥。重色轻友,不够义气!”

她半开玩笑地举起滴着红油的手指,往柳小妙脸上涂抹。两个女孩闹了一阵,那辆引起争议的车也驶离停车场。

它逐渐融入街景,被茫茫夜色和绚丽的灯光吞没。柳小妙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记下了车牌号。

回到出租房,一进门就踢掉鞋瘫在了床上。夜里十点,睡觉略嫌早。手机铃一响,她又爬起来。

“妈,您还好么?”

“哼,被你气得老了几岁。月底发钱了?”

柳小妙面向房里薄薄的隔音泡沫板,压低嗓子,“发了,剩的不多。”

“钱少还乱花?挣不到大钱,趁早回来嫁人!”

电话那头,蔡美芳吼叫着,情绪起伏很大。她化不高,脾气不好。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在小厂熬了半辈子,每分钱精打细算。当工人的丈夫早逝,带着拖油瓶不好改嫁。靠着每月不足千元的收入,省吃俭用送女儿求学。

如今毕业了,被厂长相中当儿媳,眼看就要迎来扬眉吐气的好日子,却被柳小

妙的逃离弄成了黄粱一梦。

说来也心酸,离家出走二十来天,母亲才主动打来一个电话。没两句就呛得女儿沉默不语。

放下电话,柳小妙把脸埋在棉布枕头里无声地哭。她委屈,难过,却又找不到个合适的倾诉对象。

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起这个散发着吸引力的陌生男人。短短二十多天,碰到三次。好像多了,又好像不够。

她在床上辗转难眠,裹紧了薄薄的毛巾被。房里没有空调。眼下也没有多余的钱添置风扇,生生捂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光靠巴掌大的小窗透进来的几缕细弱的风,安抚不了一颗孤独受伤的心。柳小妙口渴难耐半坐起身,伸手抓过充当床头柜的纸箱上摆的茶杯。

凑到唇边,是空的。她不甘心地倒过来,把杯底晃了晃,半滴水也没有。两周前,也是在半夜,她又怕又饿又渴,祈祷着早点离开派出所回家。怎么也想不到能喝到一杯温温的牛奶。

“对了,我答应过要拍身份证照片发给沈警官。拖了这么久,他该不会给我记一笔吧?”

孟倩板着脸盘问的一幕痛苦得不堪回首。相较之下,沈峻的形象给衬托得十分亲切。虽然他在酒吧做卧底时也假公济私地“欺负”了她,柳小妙看在雪中送炭的热牛奶份上,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