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瑶清晨推开窗,就在窗边发现一株含苞待放沾着朝露的红梅,她心下了然,整座别院除了裴行修以外,再无人会做这样的事了。

她照例将它收起,放在窗边的双耳瓶内养着,而旧的红梅则由抱月带走处理了。

抱月丢完旧的梅花后去而复返,并给江玉瑶递上了一份信,轻声道:“小姐,京中来的信。”

这封信没有署名,信封上只印着一朵霜白的夹竹桃。

信的主人正是宣平侯近来新得的美人宋素柔。

江玉瑶拆开信大略扫了一眼,而后将其丢入炭火中焚烧殆尽,她沉吟片刻,对抱月低声道:“派人告诉宋姨娘祖母信佛,若她能再得祖母庇佑,秦氏纵然厌她也不会冒着惹恼祖母与父亲的风险对付她。”

“再告诉她,如今她不需与秦氏做任何无谓的争斗,想办法为父亲诞下孩儿是最要紧的事。”

父亲膝下子嗣不丰,只有二女一子。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试过通过别的女子再为他诞育子嗣,可却无一人能为父亲再诞下孩儿。

日子久了,他也彻底淡了心思,只当自己是运道不好,天生子嗣不丰的缘故。

江玉瑶这段时日远离侯府,反而多出了几分旁观者清的清醒,她曾听屋里的老嬷嬷说,在父亲初成亲时,除她之外还有一位近身服侍的通房有了孕,且如今的秦氏也是当初在母亲孕期时与父亲有了一夜之欢,只那一次就有了一对龙凤胎,因而在生育后抬为了贵妾,而后在母亲去世的三年后又正式娶为续弦。

从这些旧事中可以看出,宣平侯的生育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可缘何在秦氏过门后就一直再未有过子女?其中纵然有妻子病重,秦氏专宠的缘故,可未必没有人为的干预。

只不过这些旧事需得待她回府后慢慢查明,若真能查明这件事真与秦氏有关,哪怕父亲再宠爱她,也断不会放过她。

抱月得了令后,连忙出了门往京中送信。

江玉瑶坐在塌上撑着头想着京中的事,若宋素柔此次能顺利讨得祖母欢心,成功在祖母的弄玉筑住下,或许她真能再为父亲生下第四个孩子。

秦氏统管全府,可再怎么得势,手也越不到祖母那儿去。

江玉瑶正思索着宋素柔的事,兴忽而在门外禀道:“小姐,王公子来了。”

江玉瑶回神道:“请他在堂屋稍待,我随后就来。”

江玉瑶简单的梳妆过后,抱着一个铜制奶足底的袖炉就往堂屋去了。

也不知王越有何事找她,竟让他在大雪天里赶过来。

王越坐于堂中,目光沉沉的望向廊下的庭院,他刚刚在入府时再一次见到了裴行修。

这一次他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清朗俊秀的脸,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举手投足间的风流气质绝非是一小小仆人所有。

他究竟是谁?

王越此来本欲是要劝江玉瑶交出裴行修,可如今在见过裴行修的真容后,又踌躇了起来。

那张脸实在是太贵气了,他怕会惹到不得了的人物。

他低头喝了口茶,正在思忖间抬头又透过廊下的窗瞧见了裴行修,他站在石门下似是在等着什么,良久,他又瞧见一道倩影缓缓而来,而裴行修也即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紧接着,他就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甚少对他笑的江玉瑶竟和那人有说有笑,眼中的温情是他从来不曾看见的风景。

他一时愣在原地,心又酸又涩,嫉妒与不甘悄然从心底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