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四年春(1519年)

天色明朗,春风熏熏。在江西府巡府衙门中,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男子。

“你是谁?来此作甚?”衙役问道。看他双目如炬,一袭灰袍。虽风尘仆仆,但一身正气。

“赣南巡抚王守仁请见孙遂大人”。男子道。

“原来是王大人,请容小人通报。”衙役说完,便入门而去。片刻之后,“王大人,快请进。”一位身着官服,带着笑容的官员迎了出来,来人正是江西巡抚孙遂。双方互礼之后,携手一起进了衙门。

原来这孙遂与王守仁乃是同乡,皆是浙江余姚人,二人同朝为官,友情甚笃。在正德十年十月,孙遂从河南布政使升任为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兼任江西巡抚。但他却毫无喜色。因为这并非善地。

在前后这几年前间,江西巡抚王哲死于任中,后董杰上任以后,仅仅八月,离奇死亡,后面的每任巡抚非死即走,并无善终。而这一切都是宁王和郡主所为,但因朝中官员收其贿赂,便无人追问,不了了之。

孙遂知道此事凶多吉少,便与妻子说明一切,便安排好后事,被妻子阻拦。但他只道:“国家有难,自应挺身而出,以死报国,怎能推辞”。说完便上走马上任。

四年后的今天,他终于等来了一个援手。

“孙大人,宁王要谋反。”王守仁话语和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二人四相对。“你现在才知道哇?”孙遂微笑道。这令王守仁瞪大的眼眸,大吃一惊。

这时,探子来报,道:“大人,宁王爷送来了一样东西。”打开一看,乃是枣,梨,姜,芥。二人看后相顾失色,明白其中之意“早离疆界”。

二人无可奈何,却又无动于衷。

不久之后的一日夜晚,眉月在天,星光皎洁,灯火通明的屋内,王阳明正在挑灯看。

突然,一条黑影从夜色中掠过,院中守卫察觉异样,便四下寻望,只听“当当”几声,兵刃落地,所有守卫便倒地不起。

“屋外发生什么事了?”王守仁问道,一语未绝,只听“霍”一声,一阵风破门而入,屋中灯火欲灭,卷乱翻。

“你是?郡主!”王守仁看着迎面攻来的黑衣女子,一眼便认出了她就是当年那位神采奕奕,风姿逸然的郡主。二四目光相交,只见郡主双目中充斥着仇恨,面色阴冷,不复当年之风采。而王守仁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中年,而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只见他鬓发之间,多了几缕白发,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十余年未见,在这对现的一刹之间,往事又如浪潮般涌上心头,十年光景,仿佛在朝夕之间。

郡主的手掌逼近在王守仁身前一尺处,便收了回来,生死就在转眼之间,但王守仁并无半点慌乱。

郡主收手之后,转身向外,二人均以沉默相对,耳边传来阵阵蛙声。不知过了多久,王守仁才开口道:“世事难料,想不到我们竟会在此见面。”他话音中皆是惋惜之情。

“是宁王让你来杀我的?”王守仁问道,郡主依旧不语。

“我不知这几年来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宁王图谋不轨,欲造反夺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且一旦战乱发生,那将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孩子无家可归,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去,难道这一切是郡主想看到的么?”王守仁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知道郡主本性纯良,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眼,才误入此歧途。

郡主听到这里,不禁失望了眼眶。

“回头吧,郡主。现在回头,为时未晚,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否则一旦天下大乱,悔之晚矣”。王守仁劝道。

郡主转过身来,道:“我杀了这么多的人,还能回头么?”她说话之时,眼泪夺眶而出,又掩面而泣。“不晚的,郡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这里我替天下苍生先行谢过了。”王守仁拱手道。

昔日钱塘江一别,后来我孤身一人到了贵州龙场,一待就是三年。后来刘谨死了,我先后在南京,北京任职。听说剑……” “别说了”。“王守仁一说到龙剑二字,郡主大喝一声。同时,右掌击出,只见一张桌子“砰”一声,化作碎屑。

王守仁现在明白朱,龙二人定是有何矛盾。

当下,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只见火光飘摇。不知过了多久,郡主才开口道:“小皇帝昏庸无能,劝你不要无谓的牺牲,否则我大宁铁骑,可不会留情。”

“我王守仁死不足惜,但请郡主想想,自古以来,有哪个藩王可以造反成功,登基大宝。此事一旦失败,灭九族之祸,请郡主三思”。王守仁苦口婆心劝道。

“这朱家的天下,他燕家人坐的,我宁家人亦坐的。”郡主呵道。“呵呵,郡主以为凭宁王之才,何以比拟当年燕王的雄才大略。宁王的十万军队又如何能战朝廷的百万雄师?”王守仁驳道,二人针锋相对,势如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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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父王比不上朱棣,但你别忘了。朱厚照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昏君罢了,而且朝廷内外,都是我宁王府的人。”郡主呵道。她虽为朱家人,但直呼皇帝之名,这也是大罪呀。

“你说的对,皇上是不学无术,但你别忘了,两年前的应州大捷,是谁击败了小王子五万铁骑。不管是皇帝,还是荣王,如果单是皇帝,宁王府还有三分希望。若是纵横天下的荣王出手,区区十万宁府铁骑,何以抗衡?”王守仁沉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