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一切正常。

唐小芊很忙,忙得晕头转向,城门口的任务得每日发布,佣师等级得严格审查,货品酬金也得计算清楚,即使加急雇佣了上百个账房先生,她也是事事躬亲,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唐氏小队也化整为零,有的留守在梧桐县,有的前往上游府,有的则折返回了江流县,各有分工,亦是忙得一塌糊涂。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付出总有回报。

随着种种举措的施行,梧桐县开始渐渐焕发生机,无论是佣师奖励机制,还是衙前街的商铺,正一步步融入进梧桐百姓的日常生活中。

虽说他们依然信奉着红莲教,但是信仰之力却正在无形中悄然消退,至于所谓的“三期末劫”,似乎已经很久鲜有人再提及了。

乡村邻里之间,现在问候最多的,则变成了一句:“喂,几星了?”

若是答个一、二星,少不得会惹来一阵耻笑,若是答个三星、四星,那就一定会让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百姓只有经历过黑暗,才会愈发珍惜重拾的光明。

陈三两也为了维持这份稳定,暂时打消了刺杀徐悲儒的决定,只要他不插手林氏商旅的任何事情,陈三两可以容许他再多苟活几日性命。

时间缓缓流逝,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莫氏兄弟也踏上了征程,率领麾下两千护教兵丁征讨桃源县,明为剿匪安民,实则练兵传教。

临行时,陈三两执酒送别。

莫氏兄弟一口饮尽杯中酒,道了句“珍重”,走得豪气干云。

古来征战吉凶难测,陈三两也不免担忧二人的安危,尤其是莫问,此番临来梧桐县时,自家妹子可是千叮万嘱,希望阿哥能多加照拂。

陈三两思来想去,终还是放心不下,只得又策马追了上去,将身上的银丝软甲脱下来,塞到了莫问的手里。

这件银丝软甲刀枪不入,若是濒临险境,至少可保他性命无虞。

遥想初任江流之时,南荣幽茗夜袭刺杀,便是凭借这件软甲挡下的致命一击,犹还记得她当时那惊诧的可爱小表情,至今还时常回想在陈三两的脑海中。

莫问触摸着软甲上的余温,一瞬红了眼眶,哽咽道:“大哥,这可是你的贴身之物啊,你这般给我,小弟怎好承受……”

陈三两拍拍他的肩头,只道了一句:“记住,活着回来!”

莫问重重点头。

望着陈三两回去的背影,莫道也不由得感慨道:“这位林老弟真乃性情中人啊,此生能与他称兄道弟,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莫问吸了吸鼻腔,回头深沉地看了一眼阿哥,意味深长地道:“阿哥,有些人,真的值得我们用一生来追随!”

莫道还不能理解这话中深意,招呼了阿弟一声,两人重新策马踏上了征程。

……

一个新兴势力的强势崛起,必然会触及旧势力的切身利益。

此乃亘古不变之道理。

林氏商旅虽顶着个“商户”身份,但在短时间内,却牢牢地控制住了梧桐县的民生命脉,这完全出乎了整个红莲教高层的预料。

邪教之流,万变不离其宗,皆以愚昧百姓为主要手段,让其浑浑噩噩的苟活于世,方才更适合掌控在手。

若是百姓一个个积极向上,勤恳勉励,那些虚妄的歪理邪说,又怎会能得到认同,教派又凭何再蛊惑人心?

徐悲儒沉迷丹道,尚还未看透此点,但他麾下的四大堂主,作为资深的邪教会员,每日眼看着前来法堂聆听圣训的信徒越来越少,已然逐渐觉察到林氏商旅的危害。

不过,四人也多有几分顾虑,还不敢擅自强行动用武力。

一是,林氏商旅毕竟有教主亲自颁发的通行令牌,一切举措合乎教规。

二是,传闻林氏掌舵人与莫氏兄弟交情莫逆,莫氏兄弟如今可掌控着两千名护教兵丁,更加不宜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