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褚言先入殿去吧。”默了片刻,眸色一转,云倾月淡声便他道了句。

月华披撒而下,将他俊美清雅的面容映照得极为好看,然而云倾月仅是在他的面上扫了一眼,便慢腾腾的挪开了目光,站起了身。

“倾月此际还不入殿?”许是被她略微有些淡漠的语气怔到,他愕了一下,温润的嗓音透着几丝微愕,又补了句:“夜色已晚了,倾月还想呆在外面?”

云倾月眸色微动,朝他点点头,随即目光朝身后那些花树瞅了一眼,又话锋一转,道:“褚言,倾月可否摘些花枝?”

百里褚言眸色几不可察的一深,缓问:“倾月摘花枝做何?”

“送人。”云倾月答得自然。

他似是有意问到底:“送谁?”

“南凌公子。”云倾月依旧未拐弯抹角,这话答得平缓坦然,嗓音也无半分起伏。

他再度怔了一下,脸色微变,缓道:“可南凌公子已走,倾月摘花,此际也送不了他,难道倾月是想趁夜去寻他?”

云倾月摇摇头,只道:“倾月无须去寻他,想必等会儿,应有人来。”

她答得坦然,只是这话,她也不过是猜测,仅是莫名的,这种感觉颇为强烈罢了,似是笃定等会儿当真会有人来。

兀自沉默时,心绪略有波动,她目光再度朝百里褚言深眼望着,细细打量,将他清俊面上的所有表情收于眼底。

百里褚言并未立即言话,俊美风华的面容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却仅是过了片刻,他朝她缓道:“既是如此,倾月便摘花枝吧,反正这长幽殿的花树历来无人打理,花枝也历来少人欣赏,倾月既是有用,便摘吧。”

云倾月眸色微动,并未拒绝,只是他点点头,道:“多谢褚言。夜里风大,褚言先自行回殿里去,用些膳吧。”

他目光微变,并未应答,仅是静静的望着她。

云倾月也无意与他多说,态度也明显透着几许淡然与疏离,不得不说,昨日自知晓百里褚言弄碎了她的玉,甚至还欺瞒她,又再细细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种种,心底对他的怀疑,便抑制不住的深了几分。

她兀自转了身,并未朝他多望一眼,便缓步靠近花树,开始伸手摘取花枝。

这长幽殿的花树,淡香盈盈,花朵色泽亮丽,应是海棠无疑,只是她云倾月平生,却是钟爱火荼,如今火荼已成了心中禁忌,便也觉得这以前不曾喜爱的海棠,此际沾染了银辉月华,倒是比那火荼还要艳丽三分。

身后一直不曾传来远去的脚步声,云倾月心底也明然如雪,那百里褚言,并未离去。

待摘花空隙时,她迅速抬眸一观,果是见得百里褚言正立在原地,静静的望他,月华将他俊美的面容映照得格外的清雅通透,温润别致,风华逼人,给人一种致命沉沦般的吸引。

只是云倾月见惯了他的容貌,是以对他此际的面容也不太敏感,目光也尽是朝他扫了一眼,便挪开了去,缓然出声:“褚言怎还不回殿去?”

“待倾月摘完了花,在下便随你一道入殿用膳。”他缓道,嗓音平和温润,不起半分涟漪。

云倾月眉头微皱,未答,却也是兴致缺缺的再度摘了两花枝,便转了身,缓步立在了百里褚言面前,道:“走吧!”

“倾月不摘花了?”百里褚言垂眸瞅了一眼云倾月手中的几只花枝,缓问。

云倾月只道:“礼轻情意重,几支便好。想必南凌公子定是知晓倾月心意。”

“礼轻情意重,倾月对南凌公子,生了情意?”他缓问,语气依旧无波,说着,嗓音顿了顿,默了片刻,又道:“南凌公子一表人才,稳重大气,委实是个不宜多久的好人。”

云倾月朝他的眼睛瞥了一眼,弯着眼睛淡笑:“褚言今下午才与他聊过一会儿,便知他是好人了?”

他盯她片刻,温润如常的点头。

云倾月眸色一闪,正要出声,不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噎住后话,目光循声一望,待瞧清来人,一时间,眼中的笑意也逐渐深了半分,略微意味深长的道:“褚言所说的确不错,那南凌公子,委实是好人。”

话刚落音,来人已是走近。

月色打落

而下,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极长,他依旧是一身素袍,墨发挽成了发髻,干练却又平易,不同于他那主子,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刻板与平静,与南凌奕那种狂然大气却是浑然不同。

“倾月姑娘。”待站定在她面前,他略微恭敬的唤她一声。

云倾月点点头,目光微垂,待见得他怀中抱着的一大捧小野花,心底并无太大的讶异与波动。

“梵岳公子又是替你家公子送花来的?”待片刻回神,她低声缓问。

一身素袍的梵岳点点头,将怀中的花朝云倾月递来,待见云倾月手中也握有花枝,倒是微微一愣,稍一思索,眉头一皱,目光竟是略带审视的朝百里褚言落了去。

百里褚言眸色微动,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瞥梵岳一眼,便又将目光朝云倾月落来。

察觉到二人的神色,云倾月倒是了然,想必这梵岳,定是以为她手中的海棠花枝是百里褚言所送了,如此一来,倒也辜负了他家主子差他送花的心意了。

思绪刹那于心底婉转,云倾月回神,按捺神色的朝梵岳道:“梵岳公子,替倾月谢过你家公子了。”说着,也顺手将手中的几支海棠花枝朝他递去,只道:“这是倾月方才摘的花枝,有劳公子带回去给南凌公子,就说是倾月给他的谢礼。”

梵岳眸色这才稍解,并未耽搁,腾出一只手来接过云倾月的花枝,随即又将小野花朝云倾月递近了半分。

云倾月伸手接过,将花束抱在怀里,一时间,花香盈溢,沁人心神,只是待垂眸朝花束细细打量,才见这怀中的花,虽依旧像山上的小野花,只是这品种,却不是昨夜那种。

“我家公子也不知姑娘究竟喜欢何花,今下午便吩咐属下去山头摘了另一种野花。姑娘看看这野花喜欢否,若是不喜,明夜再换。”

还有明夜?

云倾月眸色微动,按捺神色的弯着眼睛朝梵岳微笑,只道:“倾月喜欢这花,无须再换。”说着,默了片刻,客气道:“另外,梵岳公子历来守候在南凌公子身边,若是为倾月摘花便出宫离城,南凌公子身侧无你照料,倒也不妥,有劳梵岳公子回去禀报南凌公子,就称他的心意,倾月已领,只是这花,不必再送了。”

梵岳缓道:“难得姑娘会为我家公子着想,姑娘的话,属下自会带到,只是我家公子决定之事,历来不易改变,姑娘若当真不愿让属下离开公子去摘花,便有劳姑娘亲自对我家公子说,想必姑娘若是对我家公子说几句贴心关切之语,我家公子,必给姑娘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