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的大意,无非是赏她许多金银玛瑙这些珍稀之物,后面几句,还****,宣称她云倾月温雅惠中。

云倾月一直坐在软榻上,倾绝的容颜上挂着几许不深不浅的淡笑。

待余全将圣旨念完,她略微恭敬的将圣旨接过,缓道:“倾月何德何能,竟受这等赏赐。余公公常日跟随在皇上身边,可知皇上为何会对倾月大赏?”

余全望她一眼,缓道:“今日圣上听说太子在长幽殿对郡主无礼,已训过殿下了,这些赏赐,皆是给郡主赔不是。”

原来如此。

云倾月眸色微动,随即缓道:“劳烦公公回去向皇上禀报一声,将说今日殿下对倾月并未无礼,不过是体恤关心倾月罢了,殿下心怀仁义,倾月也是极为感激。”

余全怔了一下,点了头,道:“郡主这话,老奴定传达。想来也是,太子殿下与南翔太子交好,怎么都会看在南翔太子的面上不为难郡主的,想来,定是告状的刘御医言过其实了些。”

刘御医吗?

云倾月微生压抑,余全则是出声告辞。

她温缓点头,亲自将余全送出偏殿,待余全走远,她目光也逐渐沉了下来,心底深处,却是萦绕着几许复杂与沉然。

她倒是没料到,那刘御医竟会告太子的状,如此瞧来,那老御医虽外表瑟缩,但终归是有几分骨气。

转身回得偏殿时,殿中已是摆满皇帝赏赐之物,她随手拿起一只金钗打量,满眼都是金黄。

她自小生活富足,从未将金银这些东西放于

眼里,她甚至觉得,以前便是太子瑾为她摘的一支梨花,都比金银要来得好,只是命途陡变,家道中灭,在逃亡途中,她甚至入了风尘红楼,骗了那满身肥肉的县令之子身上值钱的金饰,却阴擦阳错的让那县令之子死在了那里。

也是那时,生平第一次,她觉得金银的可贵,只是如今再度目睹这么多东西,她却莫名的未有半分喜意,心底牵扯出的不仅是对以前日子的怀念与酸涩,更多的,却是不足。

是的,不足,的确不满足,仅是金银,怎能让她满意,她如今要的已不是这些,而是,凤澜的权。

皇帝的这些赏赐,全是被堆积在了偏殿内封存。

接下来的几日,云倾月堂而皇之的在长幽殿住下,凤澜帝后皆未令她出宫,全然采取了不搭理也不得罪的态度,就连那阴柔邪肆的凤澜太子,也未再来相扰,是以,长幽殿这几日倒是格外的清净。

百里褚言身上的伤势已然有些好转,但却依旧不能下地走动。

中途,凤澜皇帝倒是来看过一眼,脱口之话,却是让百里褚言活着,那嗓音说得委实没有温度,犹如命令一般,似是比那秋风还凉,还冷。

云倾月立在一旁冷笑,心底则是明然如雪,这老皇帝命令百里褚言活着,无非是让他等着南翔公主来,只可惜百里褚言如今对外宣称双腿无知无觉,这样一来,除非那南翔公主是个仅注重容颜之人,要不然,她岂能不嫌弃百里褚言这个双腿有疾的瘸子?

老皇帝走

后,便差遣了几名御医来,专程为百里褚言治腿。

为防御医们察觉出什么,云倾月仅称百里褚言近日因病而抑郁,不容外人近身,百里褚言倒也配合,只要瞧见御医近身,他便朝他们扔东西,一时间,御医们无法,仅得远远的观了观他的脸色,后又凭着经验为百里褚言开了些治疗腿骨的药,而那些药材熬制的汤汁,皆被云倾月暗中倒却。

日子清幽,长幽殿也是格外的清净。

云倾月有空便陪在百里褚言身边,无论是近身换药,还是为他擦拭身子,皆是亲力亲为,只奈何无论是她的长指触碰到他的皮肤,还是坦诚的见了他的身子,无论是闲暇之际与他琴瑟和鸣,还是凑在一起共看一本,共谈一件事,她的心底,无半分波澜。

无情无爱,无风月,便是她如今这麻木淡漠的状态。

只是百里褚言却是莫名的一日比一日怪异,他会在她帮他擦拭身子时目光静静的看着她,会在与她奏琴合鸣时朝她温润灿笑,会在共谈事情时处处顺着她让着她,只是有一点,他会在她跑神时细细的深眼望她,那眸中依旧无半分风月,低沉平寂,深邃无波。

二人看似亲近,却似又默契的离得远。只是二人都平寂安然,这段日子不管世事,但暗中进行的事,却是早已敲锣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