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倾月醒得极晚。

待着衣起身后,刚打开屋门,冷风迎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待视线朝外一凝,入目的,却是百里褚言那修条颀长的身影。

“醒了?”他朝她微微一笑,踏步朝她靠近。

云倾月怔了一下,目光在他微湿的墨发上凝了几眼,心底微动,低问:“褚言在外站了多久?”

他朝她微微一笑,清俊的面上带着几许柔和,“不久,就一个时辰罢了。”嗓音一落,也未顾云倾月反应,他转眸朝右方一望,道:“将热水端进去。”

“是!”右方有整齐的应声响起,随即,几名双鬓婢女端着热腾的水入了屋,甚至还有两名婢女手中端了洗漱之具,还有衣裙,甚至还有头饰珠花。

云倾月再度一怔,而百里褚言已是极为自然的入了她的屋,而后坐定在不远处的软榻。

那些婢女也未在屋中多呆,将手中东西放下便恭敬的退出了屋,云倾月按捺神色的缓步至桌旁站定,就着热水洗了脸,随即目光朝百里褚言一凝,低问:“褚言这王府内,何时添了婢女?”

她可是记得,以前百里褚言这王府仅有小厮,并无一名婢女。难道是帝都风云过后,百里褚言也得势,便在府中招了婢女?

正想着,百里褚言温润缓道:“倾月若是来,由婢女服侍你倒是最为合适。”

云倾月眸色微动,只道:“倾月也不常来。只是,王府中添了婢女也好,由婢女来照顾褚言,倒是要比小厮细心得多。”

他墨眉微蹙,缓道:“在下无须婢女照顾,有华便可。”

他仅是说了这话,但言下之意,却委婉透露府中婢女是为她云倾月所准备。

云倾月心底略有了然,却也升腾出半许复杂,不愿再就此多言,仅是转移话题道:“褚言今早何时起来的?”

“天微亮便起了。”他缓道,嗓音并无半许异常。

“昨夜休息得那般晚,褚言今早怎就不多睡会儿?”云倾月望着他,又问。

他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过是少眠罢了。再者,今早起来,在下在外练了功夫。”

云倾月脸色微变,心底当即生

了几许愕然。

她如今自是知晓百里褚言武功不弱,但却因与百里褚言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从不曾在她面前练武,且一直都孱弱至极,是以此番听得他自称练武,她着实有些诧异与不适应。

在她眼里,百里褚言一直都是孱弱的,多病的。

她默了片刻,又望了一眼他湿润的墨发,低问:“褚言怎今日想着练武了?”

他目光微动,坦然而笑,“仅是再度做了一遍基本功罢了。在下知晓倾月想学武,是以便想教倾月。”

他答得自然,却又答得直白,嗓音也柔和缓慢,带着几许如常的温润。

云倾月则是眉头一蹙,略微无奈的道:“褚言不必如此。倾月本是在世子爷处习武。”

“新帝登位,子瑞身为丞相,政事缠身,定是无暇顾及倾月,是以由在下教倾月也是尚可。”他缓道,目光静静的凝她,神色却温润而又认真。

云倾月深眼凝他,微微一叹,低问:“褚言为何突然想着要教倾月武功了?”

他淡笑,温润儒雅的道:“在下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再者,如今凤澜新帝登位,龙乾太子也被擒住,倾月接下来若是想对付龙乾,早点学会武功防身,在下也放心。”

一闻这话,云倾月终归是略有松动,仅是缓道:“多谢褚言为倾月考量,只是褚言身子本就未痊愈,若是教倾月武功,可会……”

“无妨。倾月本是通透,加之又在子瑞处学了不少基本功,在下仅需指点你一些招式便成。再者,在下已是康愈不少,倾月无须担心。”

眼见他坚持,云倾月默了片刻,便点了头,“如此,便多谢褚言了。”

他面上的笑容增了几许,似乎心情畅然。

云倾月凝他一眼,也不再多说,开始梳头。

只奈何刚将木梳握起,百里褚言已是起身行至她身边,长指拿起了桌面上那身雪白的衣裙,朝她缓道:“倾月先将这身衣服换上,再梳发吧。”

云倾月目光朝那白裙一落,只觉那裙子瞧着倒是单薄,眉头微微一蹙,而百里褚言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朝她解释道:“这衣袍材质特别,纵是单

薄,却也极为御寒。这种衣料本是番邦供上来的,在下那日在宫中见了,便为倾月留着做了这套衣裙。”

百里褚言盛情难却,墨瞳中满是温润与期许,云倾月默了片刻,终是未拒绝,拿着衣裙在屏风后换了。

待踏出屏风,百里褚言仍站在原地,只是在朝她打量时,目光有过刹那的怔愣,随即便故作自然的挪开了。

云倾月故作不知,自然的在凳上坐定,手执木梳开始梳头,只是待一切完好后正要起身,百里褚言却缓道:“倾月先别动。”

云倾月一怔。

他已是行了两步过来,并在她头上镶了两串珠花。

透过略微铜镜,云倾月静静的凝在头上的珠花上,只觉那些珠花皆极为别致,色泽素白,在黑发中极为显眼,又与身上雪白的衣裙相辉映,然而待她稍稍伸手探上珠花,指尖上,竟有几许暖意。

竟是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