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褚言浑身稍稍一僵,片刻,略微小声的不答反问,“倾月今日见着龙乾太子了?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想让倾月留他全尸。”

他怔了一下,却是明显有些不信,“没别的了?”

“没有了。”云倾月极为认真的道,嗓音一落,她目光静静的凝他,继续问:“褚言还未回答倾月的话。”

他微僵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似是强行按捺急意的朝她缓声道:“在下现下,倒是未有什么事瞒着倾月。”

是吗?

心底轰然一沉,云倾月好不容易恢复了点血色的脸霎时一白。

他将她的脸凝着,急道:“倾月,可是身子越来越不适了?”

云倾月将目光挪开,静静的依在他身上,不说话。

她浑身都软了下来,无力般的软了下来,脸色苍白,目光也僵硬悠远,只是情绪莫名涌动翻滚,她突然想笑,想自嘲而笑。

这天底下的事,真真假假的,循环来循环去,时时都令人捉摸不透,甚至给人一种措手不及的震撼;这天底下的人啊,兜兜转转,深沉的人,无论如何掩饰,都有露馅儿之时,就如现在,无论百里褚言在她面前如何如何的认真诚然,就凭他方才那句话,她对他所有残余不多的信任,便彻彻底底的全数崩塌。

这么久的陪伴,三番五次的欺瞒,百里褚言如何能欺她至此?

她又究竟该信谁的?是南宫瑾还是百里褚言?

越想越觉心紧,云倾月的身子再度隐隐的开始发颤。

百里褚言似是极为着急,急得将她再度环紧了几许,甚至待马车在闲王府大门外停下,他亲自将她抱下马车,甚至不顾王府内小厮们惊愕的目光,一路抱着云倾月疾行。

他并未将她抱至她昨夜入住的厢房,反而是将她抱入了他的主屋,待将她安置在榻上,他便开始在屋中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最后竟是找了一只瓷瓶过来蹲在云倾月面前,倒出瓷瓶里面的一枚褐色丹药急急的要让云倾月吃下。

然而云倾月却是深眼凝他,静静的凝着,紧抿的唇瓣不曾有半分张开。

他墨眉一皱,俊逸儒雅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与极为难得甚至是略微晃花她眼睛的担忧与心疼,连带嗓音都显得略微的挑高嘶哑,“倾月,你先将这枚药吃下。”

云倾月不愿多说,转了头,不再看他。

他又开始相劝,然而这回却没说几句,不远处便扬来一道略微懒散的嗓音,“还魂丹这等稀罕物,我五年才炼造一枚,王爷就想这般轻易的让倾月郡主吞下,倒是有些浪费了。”

这嗓音极为懒散,腔调魅意,百里褚言与云倾月转眸一观,便见一身大红招摇的慕祁踏入了屋门。

百里褚言紧蹙的眉头有过半许松懈,也未搭理慕祁方才的话,仅是道:“子瑞快些为倾月看看,她今日似乎极为不适!”

说着,目光在他并无一物的肩头一扫,“子瑞没带药箱?”

慕祁轻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灾大病,哪儿到了让我带药箱的地步

。倾月郡主身子骨历来就好,即便是病了,我扎个几针通通血脉便能见效。”

嗓音一落,他已是在云倾月的榻边站定,然而待目光触及云倾月苍白的脸时,他懒散魅然的目光终于变了几许,连带吊儿郎当的气息都收敛了几分,颇为认真的道:“郡主,伸只手出来,我为你把把脉。”

云倾月并未应他的话伸手,目光却是朝百里褚言落去,“褚言,倾月有话想与世子爷私聊。”

这话言下之意,明之昭昭的要让百里褚言回避。

百里褚言怔了一下,墨眉也开始紧蹙起来,眸底也漫出半许一闪而逝的黯然与压抑,似是浑然未料到云倾月与慕祁说话竟需要他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