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琛在听到温黎的问话后,立刻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他现在仅剩的,挽回她的唯一机会了。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客观的语气叙述,说:“我是和喻教授相约去喝酒,除他以外,我没约别人。在酒吧遇到安雯只是个意外,她被几个人胁迫着灌酒,其中有个叫万铭的还想睡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去见安雯,可当时我要是不帮她,她很可能会被那些人缠上,遭遇一些不好的事。除了我和她家里的那一层关系以外,她还是我的学生,看到学生出事,我不能不管。”

温黎皱着眉听了一会儿,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问他:“我想问的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喝酒是因为什么?你要住在我家里,让我爸妈照顾你,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在别人家里做客的自觉吧?还是说,霍大少爷生来高人一等,私心里觉得,我家人能照顾你,才是三生有幸呢?”

霍远琛面色一怔,没想到她所谓的“解释”,原来是这个。

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在意他和安雯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真被喻景宸说对了,现在的温黎,那是一丁点也不在乎他了。

这么想着,霍远琛不觉自嘲地笑了下。他眼里黯淡无光,没什么情绪地说:“叔叔阿姨能照顾我,我心里很感激。没和他们打招呼就出门,也是我考虑不周。至于喝酒的原因……”

他顿了下,继而想起那个毫无道理又让他念念不忘的梦,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就是突然想喝酒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淡淡说,嘴角边不乏一抹苦涩。

温黎却没看到。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她淡淡“嗯”了一声,用吩咐的口吻通知他:“等会我爸妈要是问你原因,你就说来我这边取东西,至于什么东西,你自己随便编一个。我昨晚就是这么跟他们解释的,你可千万别给我露馅了。”

继而她揉了下额角,有点头疼地说:“你和安雯在酒吧的事,上了同城热搜,网上都夸你很有男友力,霍教授。我爸妈虽然不太会玩短视频,但凡事总有个万一,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他们认识的人,好心把霍教授的视频转发给他们呢。但手在别人身上长着,我也没办法阻止,只能祈祷好事的人不多吧。”

她说话的时候,霍远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怎么听得进去她说的内容。

好一会儿,只问了一句:“我在酒吧帮了安雯这件事,你一点也不介意?”

他这句话,反而把温黎问得一愣。

很快,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说:“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比这更过分的事情,霍教授不也做过吗?”

霍远琛沉默了。

半晌,说了句:“我只是觉得,安雯有点可怜。”

温黎语气淡淡地说了句:“霍教授同情心泛滥,看到有可怜无助的小姑娘被混混欺负,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用钱砸得混混们不敢吭声,这形象多伟大啊。”

霍远琛皱眉说:“你也别讽刺我。我知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安雯可怜。”

温黎冷嗤说:“我这些话,怎么是讽刺你呢,霍教授,这可都是网友们对你的赞美呢。至于我的意见,不错,你说对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安雯可怜。”

她勾了下唇,冷笑说:“万铭花在她身上好几万,她该不会觉得都只是小钱,是同学之间的礼尚往来,收了也没事吧?那她送给万铭什么了呢?她收钱的时候挺痛快,怎么该付出的时候,就哭哭啼啼地不愿意了呢?就算是出来卖,也要讲究个诚实守信,公平交易呢。”

霍远琛脸色冷下来,说了句:“你说话换个好听点的说法?”

温黎两手一摊,无所谓道:“这个说法,我还是跟霍教授你学的呢。”

他皱眉,有点不悦地替安雯解释:“安雯也是没办法。她妈妈在监狱里需要钱,家里还有罚款要交,她一个学生,能从哪里弄钱?你又不许我找她,她走投无路,才会找上万铭。”

温黎只觉得脑袋这会儿更疼了,霍远琛真是有本事,几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太阳穴突突得跳,不想吵架也控制不住脾气了。

她脸色冷冷地说:“霍教授你想去救谁的美,尽管去救,别牵扯到我行不行?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就成了我不许你去找安雯?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真的不许你去找她,可你找了没有?”

霍远琛和她说:“我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是我用词不当,我和你道歉。”

说着,试图去拉她的手。

可温黎不给他拉。她还在气头上呢,心里的话不吐不快:“安雯妈妈是做了违法的事情,法院才判了罚款,这是什么值得同情的事情吗?她是学生,她没地方弄钱,那李红呢?李红家里不比她困难吗?李红的妈妈还常年躺在医院里呢,可李红去找男人要钱了吗?没有,人家会找兼职,会想着办法自力更生。而你的好妹妹,以前是想着花你的钱,炫她的富,现在则是想方设法找别的男人要钱呢。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觉得她可怜。”

霍远琛看着她,目光闪了闪,有点不太确定地问她:“你这是,在替我打算吗?”

温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是我厌蠢症犯了,看不下去你这么蠢,被女人骗了还替人家说话呢。”

霍远琛表情有点僵。毕竟,被人当面说蠢,是谁也不高兴。

更何况一直以来,他和蠢字都不沾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各种竞赛奖更是拿到手软,是高智商的代表。

要是按照他一贯的脾气,这会儿就应该开车门下车走人了。

这个念头也的确在他脑海里浮现过。

可一想到他要是走了,那和温黎只怕就要彻底结束了。

他又想起那个梦,生怕梦里的事会变成真的。

只要一想到温黎会和另一个男人躺在一起,赤诚相待的画面,他就受不了,用力地想证明那是不可能的。

温黎的男人,只能是他。

他握在车门上的手顿了下,又缩回来,淡淡说:“先开车吧。让叔叔阿姨等我们太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