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小影去段斐家蹭饭,看见果果乖巧可爱.?的样子便又想起早晨的那条“一道杠”,忍不住悲从中来,一边看着果果一边哀叹:“生孩子怎么这么难啊……”

段斐抬头看看顾小影:“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小影扁着嘴抱怨:“站着说话不腰疼,顺顺利利地就有了果果,当然体会不到我们这种人的痛苦。”

段斐看她那副受打击的样子,叹口气,扔给她一个苹果道:“生孩子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生完了就会发现,这其实也不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我还打算如果条件允许,就再生一个呢。”

“真羡慕啊,”顾小影一手抓着苹果,一手把抱枕蒙在脸上哀号,“我连一个都没有呢。”

段斐安慰顾小影:“也不用着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搞搞前期的奠基工作,调整一下内分泌,检查一下牙齿,如果有咽炎一类的慢性病抓紧治好,每天喝点乳制品,叶酸不要忘记.lib.补充。”

“内分泌?牙齿?咽炎?”顾小影掀开抱枕瞪大眼看着段斐,“这都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医生说了,我十分健康。”

“这都是经验之谈,就说这种盲不懂科学,”段斐从架上抽下来一本扔到顾小影身上,“好好看看吧,如果妈妈身体寒,月经周期不规律,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说容易感冒、咳嗽之类的。而且怀孕期间也不能使用止疼药或者消炎药,一旦牙疼只能忍着。有咽炎的人一旦复发,前三个月不断咳嗽容易引起流产,后三个月容易引起早产……”

“上苍,”顾小影一边啃苹果一边翻着感叹,“还这么多学问啊!”

许莘也凑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哆嗦:“真可怕……”

“怕什么?跟有什么关系?”段斐看见许莘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就犯愁,“到底找没找到个合适的?”

“姐,饶了我吧,”许莘缩在顾小影身边,也抢个抱枕哼唧,“看上我的我看不上,看不上我的我倒挺中意,让我去哪里找个合适的?以为菜市场买菜呢,拿钱去了就能有货?”

“我不听这种敷衍之词,”段斐斩钉截铁,“周末继续相亲去,这次这个是社科院的助理研究员,经济所的……”

“经济所?”许莘抽口气,“不会是个老学究吧?”

“人家挺年轻的,才比大三岁!”段斐白妹子一眼。

“这么年轻?”许莘质疑,“他搞过经济吗?没实践就直接搞理论?”

“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的关键不是判断人家的研究成果怎样,而是判断这个男人是否适合结婚!”段斐一点都不客气。

“唉,为什么们总是喜欢给我安排这么高尚的知识分子,”许莘叹口气,“上次我们社的一个大姐给介绍了一个电影学博士,那才叫一个‘咬嚼字’——‘开始’不叫‘开始’还非得叫‘滥觞’,一句‘恐怖电影的滥觞’出口,差点没刺激死我!”

“去看看再说,”段斐瞪眼,“就缺乏一种‘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正确心态。”

“关键是每次都打到歪瓜裂枣啊!”许莘哀号,然后抬头忿忿地盯着段斐,“就惦记督促我!呢,自己最近打了几竿子?”

顾小影听到“打枣”这个词就在旁边笑,段斐却笑不出来。她看看面前两个显然还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只是悠悠地叹口气:“们觉得,像我这样的情况,就算愿意打,还能打着什么好枣吗?”

听到这句话,顾小影和许莘面面相觑,突然不知道接一句什么话好。

那夜,段斐失眠了。

是深夜了,她搂着果果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表妹许莘的那句“看上我的我看不上,看不上我的我倒挺中意”,不得不承认,在缘分到来之前,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人。

是啊,等待是煎熬的过程,许莘可以放心大胆地等,一是因为她心理素质好,从来不觉得自己老;二是因为她到底还是个待嫁的姑娘,不像她段斐,离过婚,有个女儿,从一开始就套上了“原罪”的枷锁——在所有人眼中,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所以离过婚的女人没有纯粹的无辜。即便遇上了一个负心人,在各位看官的判断里却仍然是要多问一句“假使没有过错,为什么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说到底,人人都是上帝,而她段斐,却不再记得伊甸园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