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

元和帝忍不住出声。

蓦然听到有人接话,白芷、倪裳、弥生和宫白马上回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三人时,扑一下跪在地上行大礼。

四人正要山呼万岁时,陌二爷抢先道:“二爷是微服出行,你们行礼即可,无须多言。”此地人来人往,他们一出声附近的人定能隐约听到些许,免不了陛下招来麻烦。

“是。”

四人轻声回应。

元和帝听着幽幽琴声问:“里面抚琴的人可是容华郡主?”

“回二爷,正是郡主在抚琴。”倪裳福身回话:“奴婢这就去通知郡主,出门迎接二爷。”

郡主的琴声时有呜咽之音,百感集于心头,如泣如诉,陛下听了恐怕会多心,得赶紧通知郡主才行,免得郡主一时间无法应对。

“不必了。”元和帝制止倪裳,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走,边走边道:“琴曲不错,我们就边走边听,别扰了她抚琴的兴致。”眸子里面一片幽深冷然。

陌二爷初听到琴声,也为琴声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感到惊讶,抚琴者经过什么,竟然能把这许多的情绪从琴声里发出。

知道是自己的亲侄女在抚琴,面色倏然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加快脚步跟在元和帝身后,心里暗道:“丫头怎么回事,当日面对擎教和圣殿的威胁,亦不曾有如此绝望的悲伤,缘何今日会有此悲音?”

这份沉重的悲伤让人窒息。

只是……

陌二爷暗暗看一眼元和帝,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走进花园里,众人远远就看到跪坐在琴前,闭着眼睛轻轻拔动琴弦的陌桑。

修长玉指每次拔动琴弦,都能发出一阵阵夺人魂的哀音,仿佛她心里面藏着无穷无尽,无法述说的悲哀,只能通过琴声来发泄。

白芷拉着倪裳的手臂道:“倪裳,怎么办,人家好想哭。”

郡主琴音太过悲伤,再想到陌桑的身体,白芷的眼泪不知不觉滑出眼眶。

倪裳没有理会白芷,抹上脸上的眼泪想过去提醒陌桑,却被陌二爷拦住,同时慢到一个警告和提醒的眼神。

元和帝默默地看着抚琴的女子,就像是不认识陌桑一样,一步一步走上前,一步一步靠近,气势逼得旁人不敢再继续靠近他身边。

突然……

陌桑的手位微微一移,曲调也一转,原来的大悲之音竟转变成豪情万丈之音,口中还唱着词。

所有人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反倒是站在最前面的帝王,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只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比起刚才有所收敛。

元帝大步走入亭子内,毫不顾帝王身份,盘腿坐在陌桑对面,抬手一按琴弦,琴声竭然止,时间在陌桑身上停滞了一瞬间。

陌桑不悦地睁开眼睛,一看坐在对面的人,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马上行礼伏下身体:“容华叩见陛下!”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起来吧。”

“谢陛下!”

陌桑让出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道:“陛下请上坐。”

元和帝自然不会跟她客气,直接坐到陌桑的位置上,懒洋洋道:“听说你住在这里,孤过来讨杯茶喝。你泡的茶虽比不上若初,总比外头的好,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将就一下还是能喝下。”

“是,陛下。”陌桑命人准备泡茶物会,回身朝陌二爷礼:“二叔好安。”

“你若安好二叔就安好。”陌二爷不冷不热地回她一句,看到除了身体弱些却无大碍后,连日揪着的心都恢复原位。

“是桑儿不孝,劳二叔伤神。”陌桑害怕陌三爷的鞭子,可是在陌二爷面前更不敢放肆,跪在地上像受惊的兔子似的一动不动,眼珠子骨碌碌转,小心翼翼地等陌二爷发话。

陌二爷淡淡:“你有伤在身,起来吧。”

陌桑起身,大气也不敢出走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低垂着头不出声。

见陌桑见到自己就怕得像只兔子,陌二爷无奈放缓语气道:“你身上有伤,应当卧床好好休息静养,还如此弹大悲大喜的曲调,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你的内伤加重吗?”

陌桑面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然后轻声道:“自来不清楚这些事情,抚琴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看着众人担忧的神色,陌桑心里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难怪古人也会说:“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绝不能碰这些东西。

陌二爷看到后无奈道:“也是,你之前连武学修为有几境都不懂,自然也不知道此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