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多是师徒授艺制,教出来的学徒人数有限。陛下若想成就大业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只有设立专门学堂,才能保证大鸿皇朝日后的发展需要。”

陌桑喝一口茶继续道:“这些都是我的小见识,大事还是你们处理。”

宫悯为她拭一下嘴角上的油,眉目含笑道:“你这些若也算是小见识,整个风擎大陆也没见个人是有见识的,夫人不必太过谦虚,你的才华掩饰无用,不如拿出来跟大家共享。”

陌桑头也不抬道:“夫君,妾身素来志向短浅,只想在家相夫教子,看看作作画,逍遥度日。”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大概是说嘴巴里还有肉,还好大家都听得明白,不约而同笑了笑。

“你喜欢做什么都不行,天塌下来有夫君为你撑着。”宫悯笑着为她撕了一只鸡翅,陌桑毫不迟疑地接过,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只叫花鸡吃得干干净净。

宫悯让倪裳要来水,亲自把陌桑的手擦得干干净净,才跟赢戈和倪裳分吃一只鸡。

陌桑闲着无事,跑过去帮老陈添柴火,丝毫没有世族豪门架子,而且看陌桑熟练的动作,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回。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两人的马车满载而归,府里人就一个个像神算子似的,不用他们唤人来帮忙,宫憬、荣伯就领着小家伙们出门,七手八脚把几十只叫花鸡搬到花园亭子里。

到了亭子陌桑才发现,众人早就围坐在一起,杯碟酒盏早已经准备好,就等他们把叫花鸡带回府,嘴角不由抽了抽。

陌桑见宫老玄祖和地宫里的白发老翁都在,想到地里被吊着的事情,眼珠子一转,小步跑到宫老玄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老祖宗,桑儿给您请安!”

宫老玄祖见陌桑先来拜见自己,愣了一下笑呵呵道:“快起来,让老祖宗好好瞧瞧!”

陌桑偏跪着不起来,跪着继续道:“老祖宗回来好些日子,桑儿没能在您跟前尽孝,还累着老祖宗为桑儿担忧,桑儿实在是不孝。桑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说着就磕了三下头。

“好好好,老祖宗知你是个孝顺孩子,你静静地养好身子,就是给老祖宗尽孝。”

“大冬天,地上凉,快起来吧。”宫老玄祖示意丫头们把陌桑扶起来,暗暗给白发老翁一个得意里带着挑衅的眼神。

陌桑也看到这个小动作,堆起笑脸道:“老祖宗,我亲自给您开一只叫花鸡,保证汁多肉嫩。”说完真的从袋子里挑出一只鸡敲碎,拔开荷叶送到宫老玄祖面前,还替他倒上一杯酒。

宫老玄祖满心欢喜地享受陌桑的服侍,白发老翁不屑地冷哼一声,指着陌三爷道:“你,给我挑一只鸡过来,果然嫁出去的女儿像泼出去的水,眼睛里只有婆家的人,完全不把娘家人放在眼内。”

陌三爷知道陌桑向来守礼,今天一反常态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起身含笑道:“桑儿,还不快过来见过玄老太爷爷,给玄老太爷爷行礼请安,他老人家可一直惦念着你……”

“惦记我,惦记我就是把我吊起来,威胁夫君跟他下棋。”想起昨天的事情,陌桑就冒火道:“如果是,他老人家以后还是省省心,别惦记我,我身骨子弱承受不起。”

“放肆。”陌二爷冷喝一声。

“陌家家法,对长辈不敬是跪祠堂两个时辰,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家训三百遍。”陌三爷小声提醒。

陌桑冷哼一声,赌气道:“桑儿现在就去跪,跪完就回去闭门思过抄家训。”闭门思过更好,静静窝在玉阁,不用理会外面的事情。

知道原委后,再听她赌气的话,众人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得看向宫悯。

宫悯知道陌桑正赌着气,走过去朝陌家玄老太爷道:“老祖宗,桑儿向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见谁都不差礼,那怕是平民百姓也是如此,唯在自家人面前才会使小性子,她是仗着是府里最小的,大家都疼着。”

意思是陌桑跟玄老太爷使性子,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自家人才会如此放肆。

这番话让陌玄老太爷面色缓和不少,宫家老玄祖也乘机道:“你也是的,一把年纪了,跟小屁孩置什么气。我就喜欢这些后辈小孩子们跟我使使性子,偏生他们都远着我,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丫头的好处多着呢。”

“桑丫头,过来。”

宫老玄祖朝陌桑招招手。

陌桑乖乖地走到跟前,宫老玄祖笑呵呵道:“年初中洲送别,你还为老祖宗做了一首诗,今天也为你们老祖宗做首,哄他高兴了有你的好处,没准把你当珠子似的,捧着怕掉含着怕化。”

陌桑虽然不太情愿,也只得细细思索着。

此时园子里的竹子,在寒冬中依旧青绿可爱,便想到了清代郑板桥的一首诗,走到自家老祖宗面前。

悄悄看一眼陌家玄老太爷爷,低垂着头,忐忑地轻声念道:“新竹: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念完便躲到宫悯身后,一副受尽委屈的小模样。

陌二爷听到后,当即笑道:“太爷爷,您听听,小丫头心里是一直有你的。凭她飞得再高,还不得有您在后面支持,她就是小孩子心性,偶尔使使小性子,其实见着您她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玄老太爷面色缓和一些,宫悯乘机道:“桑儿,还不快些拜见老祖宗,给老祖宗请安。”

陌桑心里想着昨天听到的那些无情的话,很不是甘又不想让众人为难,只跪下恭恭敬敬叩拜行礼:“桑儿拜见玄太爷爷,玄太爷爷金安!”

见陌桑行完礼,陌家玄老太爷面上淡淡的笑容,抚着胡子道:“起来,起来,你有伤在身不宜长跪,快起来吧。”

宫悯扶陌桑起来,自己也跪下给陌玄老太爷请安。

见夫妻二人站在一处,两情鹣鲽,陌玄老太爷道:“丫头,别记恨玄太爷爷,玄太爷爷年纪大了,守惯家里的规矩。”

陌桑心里一惊,莫非玄太爷爷知道自己没有睡着,却也不敢多言,只上前轻轻应了一声,态度不如对宫老玄祖亲切。

宫悯看在眼内,恐玄老太爷会不悦,温柔地数落道:“你呀,看你这神情,跟初次见萧老爷子时一样,都是恭敬又生疏,熟后再见面就跟小猫似的,撒娇卖萌、撒无赖、使小性子一样不缺。”

陌三爷面带笑容道:“是这样子。太爷爷,您就尽管放心,这小丫头从小到大,不知道吃我多少鞭子,打得重的时候连床都下不来,见她什么时候记恨过,有了好东西照样想着先孝敬我这叔叔,她就个小孩子心性。”

其他人也跟着打趣起来,就看陆总管捧着小盒子,匆匆走到陌桑前,行礼道:“郡主,有人把这盒子送到府上,说是今年赛诗会上,老人家答应给您的谢礼,请您务必收下,或许对郡主的伤有用。”

赛诗会上的谢礼?陌桑愣愣地看一眼宫悯。

宫悯也怔了怔,随之笑着念道:“桑儿,你可还记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由来?”

提起此事,陌桑马上想起前赛诗会上,前来向她求诗词的老人,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面有一丝鲜血似的东西。

正要拿起出来瞧瞧时,就听到玄老太爷震惊道:“居然是眉涧宫印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