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桑儿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事情不在我们预料,也不在桑儿的预料。再者,桑儿就算什么不做,天下人还是会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宫悯是话中有话,桑儿虽然是一个发光体,无论动还是静,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可是把天下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的原因,却不全然如此。

宫悯是实话实说,元和帝也没有什么好说。

放下茶杯,犹豫一下取出一份册子道:“这是北冥帝最近发来的国,你看看吧。”

国?宫悯心里一动,上前接过册子看一眼,面色骤然大变:“北冥国太过份,把一个废物硬塞到大鸿,就像让桑儿过去当质子……”

“看完再说。”

元和帝恼火地打断宫悯的话。

宫悯无奈地看完上面的内容,越往后面色越难看,看到最后猛一下把册子撕掉,冷冷道:“回陛下,臣办不到,还是另想办法吧。”

元和帝没有发话,瞟一眼被撕碎的册子,淡淡道:“你办不到,丞相大人也办不到,所以你们之间须有一人作出牺牲……”不等他说宫悯就突然发出一阵冷笑。

“中令,孤跟你说是国事,不是私事。”宫悯的反应让帝王有些恼火。

“陛下应该已经跟丞相大人商量好了,你们都商量好了才跟臣说,还有意思吗?”宫悯忽然想起陌桑说起的一个典故,一颗心像是浸在寒冰里,眼里无比的失望,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门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缓缓道:“待圣殿祸乱结束之日,便是宫悯远离朝堂之日。”

抛下一句话,宫悯头也不回离开。

元和帝的身体一阵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若无其事地喝一口茶,慵懒的目光里藏着冷漠。

从表面上看,宫悯的话对帝王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仔细看会发现,帝王的双手在颤抖,那是他的心乱了,良久之后才渐渐平静,淡淡道:“宣丞相大人到御。”

大约一刻钟后,陌三爷外面走进来,看到撕碎在地上的册子,就明白了一切。

捡起地上被撕碎的册子,淡淡:“陛下没能说服中令大人,你们甚至还闹得很不愉快。”

“他说待圣殿祸乱结束日,便是宫悯离朝堂之日。”元和帝重复着宫悯的话,看着陌三爷道:“辞忆,他在怨恨孤,孤的臣子怨恨自己的君主。”语气激动中又充满了荒凉、落寂、失望。

陌三爷心里一震,许久以后才道:“宫悯骤然知道此事,许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日后他会慢慢明白陛下的苦心。”

“但愿吧。”

元和帝自己也不也肯定。

他在宫悯眼里看到了失望,是对他感到失望,也是大鸿的失望。

看到自己一直敬慕的帝王如此沮丧,陌三爷感到有些意外,看来宫悯反应确实出乎陛下的意料。

若换成是别人,宫悯能为自己的侄女顶撞陛下,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怪只怪北冥帝太毒辣,提出的条件他也牵涉在内。

居然以公投来威胁他们,要么让宫悯娶十七公主为平妻,要么让龙寻回国。

龙寻回国,肯定也会成为众多质子之一。

北冥帝不会在乎龙寻的生死,可是他会在乎,无疑对方手上又多了一个威胁大鸿的筹码。

他们都心疼桑儿,可是两相比较起来,把一个没有脑子的公主迎娶入门,对大局的影响会更小一些。

以龙思棋的德行,拜堂成亲后还不是听由着他们安排,他们以为宫悯会懂,可是没想到宫悯反应会如此强烈,甚至不听他们任何解释就直接拒绝,还说出如此伤陛下心的话。

若有更好的办法,他相信,陛下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陌三爷很无奈,除了宫悯坚决反对,他还担心桑儿的想法;

自从回到帝都后,桑儿明显疏远他,有多事情都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言谈举止也不如以前亲昵。

若是此番她知道北冥国提出的条件,是他主张陛下选择前者,让宫悯迎娶北冥国公主为平妻,他们的叔侄之情恐怕要走到尽头。

想到此,煞是让他烦苦。

宫悯回到陌府,换上陌桑最喜欢的衣服,抱着陌桑的披风,撑着伞笔直站在静苑外面。

他知道她出来时,最想见到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他,为着她小小的要求,无论等多长时间他都愿意。

弥生在后面看着宫悯背影,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小声问宫白:“小白,姑爷看上去心事重重,你们今天入宫,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被什么事情难住。”

宫白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主子特别安静。”

其实宫白是瞎说,他是最了解宫悯的人之一,自家主子越安静,说明他藏在心里的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