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气氛霎时沸腾。

礼殿众人纷纷愕然的将目光朝云倾月落来,面色惊怔。

云倾月以前当着南翔使臣跳的一支剑舞,的确惊艳,而今放眼这礼殿中,这凤澜闲王口中擅长跳剑舞之人必定非她莫属,在场之人从不曾料到,这本在和亲途中亡故的倾月郡主,死而复生便是一种惊人慎人的奇迹,而今竟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凤澜王爷扯上关系,怎不令人惊诧。

周遭太多的目光汇聚而来,处在焦点的云倾月,却依旧是岿然静坐,神色平然从容。

她慢腾腾的将目光朝百里褚言落去,淡然迎上他如墨黑瞳,却仅是稍稍勾唇,露了一抹讽笑,别无其它。

他俊美至极的面上漫过一丝一闪而逝的复杂,却也仅是眨眼间,朝着她出了声,“倾月郡主,好久不见。”

直白的唤声,甚至嗓音里还夹杂着几许复杂与难以让人琢磨的情绪,也霎时让殿中气氛再度升腾了几许。

群臣目光不住的在百里褚言与云倾月身上流转,低声议论。

云倾月淡笑,目光坦然的迎上百里褚言,正要言话,太子瑾突然出了声,“难得闲王竟还

记得月儿,呵,现在此番也来得及时,本殿与月儿不日便要完婚,闲王与月儿好歹相识一场,亦是友人,不如就在龙乾多留些日子,待喝完喜酒之后再回凤澜。”

太子瑾嗓音极其平静,语气中夹杂着几许不容人忽视的威仪。

然而百里褚言却未丝毫将他的话听入耳里,落在云倾月面上的目光也分毫不挪转,淡道:“太子殿下与倾月郡主有婚约了?”

太子瑾应声,“闲王反应这般平静,想来也早已知晓,如此,又何必再问?”

百里褚言淡道:“再问,不过去确定一下罢了。毕竟,龙乾太子偷我百里褚言王妃,胆大妄为,本王倒是想问问,太子殿下是想让天下人笑话?”

太子瑾目光当即一冷,犹如冷刀寒剑一般刺人心底,却也仅是刹那,他敛住了眸中的冷意,道:“本殿敬闲王来者是客,但闲王也莫要太过妄为了。闲王与月儿不过相识一场罢了,她何来是你王妃之说?再者,本殿与月儿婚约,是经过她亲人答应,更昭告过天下,是以,闲王,有些话还是莫要胡言,稍有不慎,便要被天下人嗤笑。”

“我百

里褚言行事,何曾管过旁人眼光。天下人若要嗤笑,又关我百里褚言何事。”百里褚言答得缓慢悠远。

太子瑾眸中越发沉杂,殿中气氛也更为压抑寂寂。

那孤零立在殿中的侯府千金,早已是泪光婆娑,心底无不清楚,这两个皆是国之翘楚的男子啊,在意的都不是她,遥想她虽身为侯府千金,长得有几分像那倾月郡主,在倾月郡主溺水而亡后,她也曾得过太子偶尔的赏识,甚至得过太子入神般怔怔的望她,只可惜,待那倾月郡主真正回归,她便什么都不是了,即便成为了棋子,却也不得另外一个风华男子赏识,甚至还被奚落,这种难于言表的黯然与失落,谁都不会懂。

因着太子瑾与百里褚言话语的暗中相斗,本是一场好好的接风宴,霎时成了阴风阵阵般的鸿门宴。

全殿之中,独独云倾月最是悠闲平静,只是待太子瑾与百里褚言僵持不下的说了几句后,有朝臣才委婉的将二人劝着消停了下来。

太监也趁势唤丝竹歌舞助兴,侯府千金当即落魄退场,换了一批长袖善舞的宫女上场。

酒水酣畅,众人开始畅饮

不多时,在气氛逐渐高涨里,云倾月被自家娘亲唤出了礼殿。

殿外,廊檐蜿蜒,廊外的细雪也听了,天色极为难得的初霁,只是即便如此,那阳光落在手心,竟也无温度,反倒是因周围化雪散雪而显得格外的寒凉。

“这几日仅听了月儿流落凤澜之事,却也不知月儿与凤澜闲王也有这般深的纠葛。”翼王妃叹息,嗓音怅然不止,“说吧,你与凤澜闲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今对太子变了心意,可是也因凤澜闲王之故?”

冷风微微里,云倾月从容只道:“女儿与闲王的确有纠葛。他骗女儿多次,女儿对他,连友情都不存了。”

“既是不存,方才在殿中,你又为何会一直望着凤澜闲王?”

有么?

云倾月一怔,还未回神过来,便闻他又道:“以前之事,无论真相如何,娘亲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娘亲也非无眼之人,那凤澜闲王虽生得好看,但却瘦削单薄,又岂是你的好归宿。月儿听娘亲一言,太子殿下对你一片真心,他才是你最好归宿。”

云倾月心底升腾出几许无奈,连平寂无波的眸子都增了几

分起伏。

太子瑾对她的确是好,只是恰巧是因为他对她好,心思已变的她才更不能与他在一起。

本就是她们翼王府歉南宫瑾的了,若是她再勉强与他在一起,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她的照顾与喜欢,如此一来,对他也是太过不公。再者,想必太子瑾不久便会是九五之尊,到时候三宫六院,妃嫔成群,她云倾月即便贵为皇后,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亲昵**,她自是受不得。

她并非寻常女子那般逆来顺受,也非寻常女子那般隐忍可怜,有些强势,虽说不善,但她也想坚持。

“女儿此生,见着爹娘与哥哥们安好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其余的,女儿不想奢望。”也不愿去奢望。

若是勉强与太子瑾在一起,两人若即若离的互相折磨,她还不如一直呆在阁中或是深山里,独自一人,也可安然永久。

只奈何她心底是这般想法,然而翼王妃一听这话更是忧心无奈。“月儿怎能这般说,你……”

翼王妃满腔无奈与忧虑,只是话还未道完,一道朗然如风的嗓音响起,“一处来便见着二位了,倒是无意间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