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心底颤了一下,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蜡烛火苗,也未问缘由,仅是缓道:“既是要祭奠,为何仅带了只蜡烛?”

“宫中历来严禁祭奠之事,只道此事晦气,易冲撞龙颜。在下今日这只蜡烛,也是早些日子藏好的,今夜过来,也只敢带它,不敢惹出动静。”

“这般严禁,委实不近人情了。”

“深宫之中,未有人情可言,倾月该是清楚。”他道。

云倾月抬眸望他,深深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那张被火光稍稍映衬着的脸颊,沉默不语。

百里褚言带来的蜡烛的确细小,加之已是了大半,不多时,蜡烛便蜡油耗尽,彻底熄灭。

一时,周围漆黑一片。

百里褚言一直沉默着,坐着无声无息,似乎毫无起身离开的势头,云倾月等了半晌,终归是出声道:“褚言,我们回去吧!”

黑暗里,他低低出声,“倾月先回去吧,在下想再呆一会儿。”

云倾月怔愣,沉默下来,不再言话了。

许久,待周围夜风越发的凉人时,她才缓道:“褚言,人生在世,总该开心一点,学会释然和放开,想必你母妃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安泰快乐。”

这话道出后,百里褚言许久未回话。

待云倾月已是放弃时,却突然闻他低沉着嗓子道:“倾月的话,在下懂。只是对于某

些事或有些人,并非说放下便能放下,亦如倾月你,不是也放不下翼王府深仇?”

一语直击云倾月心底,霎时,她心口升腾出几许痛意。

翼王府惨遭被灭之事再度层层的席卷而来,令她呼吸都颤了几下,浑身上下,竟是疼痛难忍。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百里褚言缓道:“在下方才之话并非有心,倾月莫要多想。你说得对,人总该学着释然和放开,在下明了。”

说着,见云倾月并未应答,他稍稍一叹,只道:“倾月,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光影沉沉,夜色弥漫,凉风仿佛冷冽入骨,竟是透着锥心般的疼。

云倾月与百里褚言皆未言话,二人走得极慢,各怀心思,只奈何百里褚言身子委实孱弱,踉跄了一路,最后却在半道上摔了一跤。

云倾月淡然的将他扶起,察觉到他身形微微僵硬颤抖,她淡问:“可是摔着哪儿了?”

“没有。走吧!”他回了句。

只奈何这句话一落,云倾月与百里褚言再度陷入沉默,直至回得长幽殿时,云倾月替百里褚言盖好被子,临走时才道了句辞别之话,别无其它。

翌日一早,百里褚言因昨日在院中坐了一下午,加之夜里又受寒,突然大病,高烧不止。

他的左脸也突然**了一快,甚至还擦破了皮,虽不至

于毁容,但终归是影响了他那张清俊面容的整体美感,不再如常日那般俊逸如仙,皎得如空中明月。

这回,云倾月也无法不让御医近百里褚言的身了,并独独让刘御医把脉问诊,并为百里褚言施了针,写了药方。

待亲自送刘御医出长幽殿殿门时,刘御医朝云倾月叹息一声,低道:“闲王身子倒是薄弱,以后万不可受凉了。”

云倾月淡然点头,目光略微悠远了半许,低问:“刘御医方才为闲王把脉时,可还查出什么?”

刘御医眉头一皱,略微花白的头发随风微摆,略微褶皱的面容也逐渐漫出几许复杂与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