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感觉?

云倾月未料到他会突然这般问,一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深了几许,心底也沉了沉,未说话。

思绪辗转,缠缠绕绕,复杂一片。

她对百里褚言的感觉,几经变换,从最初的感激,到后来的相知相携,再到如今的怀疑与戒备,如今,她能平静从容的面对他,只是即便今夜与他聊了不少,但也不代表她会将一切真话都说给他听,亦如,她此际对他的感觉,仅是防备,仅是淡漠,如此而已。

她沉默了半晌,他也候了半晌,黯淡的灯火将他那双眸子微微照亮,让她观清了他眸底深处的几许认真。

“倾月对褚言的感觉如何,褚言又何必相问。褚言只要相信倾月不会对你不利便是。”云倾月不深不浅的出了声,嗓音平静。

他似是早已料到她会这般说,无讶无望,清俊的面容越发平静从容。

待云倾月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不料他再度若有若无的低声道:“看来是在下方才未说清楚。在下方才想问的,是这么久以来,倾月对在下,可有动过……别的心思?”

云倾月按捺神色的淡笑,不答反问:“褚言究竟想问什么?”

他深眼锁她,眸中之色极为难得的几近变换,片刻后,他已是敛了神,朝她儒雅缓道:“没什么。”

说着,他嗓音顿了片刻,话锋也稍稍一转,问:“倾月这几日一直与子瑞相处一起,仅是为了练功?”

云倾月淡然点头。

他墨眉稍稍一皱,默了片刻,微微一叹,若有无意的道:

“如此甚好。京都现下虽表面平静,实则却是不然,是以行事仍得小心。另外,国丈前些日子虽主动辞官,但势力却不曾被削减多少,依然是猛虎,若非胜算在握,国丈此人,还动不得。”

他的嗓音极为的缓慢,语气也平和,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从容之感,只奈何他这话一出,却是云倾月直逼云倾月的心底,霎时掀了千层浪。

她这些日子频频前往丞相府,其一是为练功,其二是为与慕祁暗中商议扳倒国丈之事。

不得不说,如今东宫太子虽昏迷不醒,皇后也忧思成疾,但即便如此,皇后一党以国丈为首的这些人依旧盘踞在朝中,国丈纵是辞官,也势力在握,如此,国丈若不完全被除去,皇后与太子定然不倒。

这些日子,她也与慕祁暗中商议,层层设计,只为在几日后国丈祝寿时突然发力,给国丈措手不及的致命一击,也本以为此番计划仅有她与慕祁知晓,不料这一直呆在闲王府足不出户的百里褚言,竟是对此一清二楚。

云倾月面上的淡然之色大多抑制不住的被惊诧替代,她目光起伏不定的朝百里褚言深深的望着,半晌,才低沉沉的道:“褚言足不出户,这些消息,你从何得知的?”

他并未将目光朝她迎来,视线一直凝在那棵夜色深处的花树,缓道:“这点,明日在青竹别院,在下也会事无巨细的告知倾月。”

“难道此际不可以说?”云倾月低沉着嗓子问。

他稍稍一叹,只道:“有些事,耳闻不如

一见。倾月明日来了青竹别院,到时候无须在下说什么,你自能明了。”

如此说来,她明日务必得去那城郊的青竹别院一探究竟了?

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百里褚言越是让她去,她心底便越是怀疑。

所有心思层层浮动,云倾月心底复杂涌动不堪。

夜色深沉,冷风寂寂。

百里褚言也未再多言,告辞离开。

云倾月按捺神色的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披在他身上,见他望来,才故作淡然的道:“天寒,褚言归得王府后,便让王府下人为你熬碗姜汤驱驱寒气,待喝下姜汤后,你再歇息吧!”

他深眼凝她片刻,温润而笑,极为顺从的点了头,清俊的面容儒雅风华,美得惊心。

云倾月对郡主府不熟,本以为要寻一会儿才会寻到府门,不料百里褚言似是早已将来路记清,倒是反过来由他领着云倾月到了府门。

云倾月一时有些诧异,百里褚言则朝她微微而笑,儒雅清和的道:“郡主府委实极大,里面的景致也极好。在下闲来无事,可否常来郡主府做客?毕竟,闲王府中的花树皆是新栽,不曾繁盛,没有郡主府这般风景独好。”

他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云倾月自是不好明着拒绝,仅是委婉道:“也可。只是倾月时常不在府中,褚言过来,倾月倒是无法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