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韵戴着面具,故而齐珵光走来时只见到小七站在一个女子旁,却不知是何人。

七皇子看皇兄近了,更是不撒手,“皇兄,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兔子!”

“倞盛!放手!”齐珵光有些严厉。

方才他瞧着是在七弟之前,那位姑娘就拿着了。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蛮横行径,在儿时就要把它给改掉。

七皇子齐倞盛,倞为求索,盛为圆满。

景瑞帝此前失了几个孩子,对这小儿子期待万分,生怕他出什么事。便取名倞盛,希望他能求得圆满一生。

齐倞盛虽为胡美人所出,又与木家有亲,这木家不是与齐珵光一路的,可他自幼却是极亲近太子皇兄的。

也正是因此,齐珵光才未寻理由推辞陛下的安排。

“这位小姐,家弟尚幼,实在是抱歉了,”眼前人虽遮了面容,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眼睛。只是其中意味,齐珵光倒是看不明朗。

“倞盛,还不快给人赔礼道歉!”

齐倞盛也不是顽劣的人,听了太子皇兄的话,早松了手,又极为严肃认真地做了个揖。

“小姐,方才是小生失礼了,这厢赔罪了。”

江凝韵瞧着这小胖子忽地变稳重,像个小大人,有些好笑。

只是一抬眼见到玉呈,不,是太子殿下齐珵光,眼中的笑意便收敛了。

“这灯笼我不要,小公子拿着吧。”江凝韵弯下腰,把兔子灯笼重新递到齐倞盛手中,施了个礼转身离开。

人头攒动,万人空巷,只一眨眼便消隐在人海中了。

齐珵光掏出钱递给老伯,猛地一惊。

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猜不透的眼神,还有清脆熟悉的生硬——刚刚的女子是韵儿!

“流风,你看着倞盛!”齐珵光叫出跟在身后的流风,便从江凝韵离开的方向追去。

齐倞盛不明所以,想要跟过去,“皇兄,你干嘛去啊?”

“主子有事先行一步,七殿下放心,属下会保护着殿下的。”流风拦住他。

齐倞盛嘟嘴不知嘀咕着些什么,最后还是同意了。

江凝韵随意走着,全然没了赏花灯的心思。

没想到,她竟被同一个人欺瞒了两世!

原来自己从来都是这般识人不清,还真是,足够讽刺啊!

江凝韵正感伤着,冷不防被人拉住了手腕,下意识就要挣脱。

齐珵光穿过人流,寻找着小狐狸一样的身影,好不容易才看见那一抹火红的身影。赶忙跨几步上前,拉住她。

江凝韵转身看向他,泪眼朦胧。

齐珵光一下子心疼得不行。都是他不对,鬼迷心窍地瞒住人家,如今可算悔了。

“韵儿,是我的错,不该隐瞒我的身份。”又焦急地补充道,“我并非刻意,只是希望我们之间交往时,不用太注意身份,免得你心有忌惮,不愿与我,亲近相处。”

另外,也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当今太子与你关系密切。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他的人生痕迹不能如寻常人一般袒露,不管,是为了谁。

“我知道隐瞒你却是是我做错了,但我的心意是真的。”最初真心与你为友,后来亦是真心喜欢上你。

明明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江凝韵却“扑哧”笑出声来,微微低下头,眼中神情莫测。

“好啊,我原谅你了,不过方才你把我喜欢的兔子灯笼买给你弟弟了,我要你赔我一个新的!”

齐珵光这才舒缓了紧张的心情,“不管韵儿想要什么,我都买来送你。”

江凝韵朝前走,见齐珵光还站在原地,眨了下眼睛,巧笑倩兮。

“还不快跟上,我可没带银子,待会儿我想买什么,都得你付钱呢!”

江欣雅出府稍晚些,她本不想去看花灯,可江府里原就空荡,现下都去了,她一个人更无趣。

也不知姨娘在庄子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辛仪确实得力,姨娘没了在那边一同帮衬的人,定要和庄里婆子好生相处啊!

出府前,父亲特意嘱咐她往南走,到云桥去转转。

江欣雅虽不知缘由,却也不欲忤逆父亲的意思。去哪儿不是看呢?如此,便去瞧瞧吧。

云桥已有数百年历史了,据说是那时一个公侯家的小姐爱上了在河对岸茶楼里叫做田玄璋的说先生。

小姐每日在河这边的围墙内,绣楼上,望着心上人。折扇在说人手上一开一合,小姐的心事在一声声诉说里如春草,如藤蔓,潜滋暗长,交织缠绵。

后来,说先生无意中得罪了一个纨绔少爷,被人活生生打死在了。那尸骨无人收殓,烧成灰,一把撒在了河里。

小姐日益悲伤,最终在一个夜晚投河自尽了。

尸体未寻到,若非丫鬟亲眼所见,而人又确实再也寻不见了,否则公侯家的人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不会承认的。

后人为了纪念这段爱情,便在河上修了座桥。两人地上分离,只盼在天上能如祥云,散后亦相聚。故将此桥命为云桥。